第3章 谢舟“死了”
“队长,我说,咱们刚来应该没什么任务吧?不就在这待会?”何望潇突兀地问。
“当然没有。你难道想下去。”林素看他。
“我是不想下,可刚刚有个消息,局里的。让我们马上下去拆除一个深海柱子什么的。”何望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噢,不就是——你说什么?!”林素猛然回头,何望潇被吓了一跳,马上说:“下去拆根柱子——”
他的声音对比刚才的嘟嚷,更大了一些,整个潜水钟里的人几乎都听见了,陶帆大声地道:“局里这是干嘛啊?真的会谢谢了。”
“成,谁下去?”林素干脆地关上了电视。
“一起呗。”谢舟道,陶帆接着说:“不要。局里不让这样。”
谢舟马上识趣地问林素:“队长,你来决定,我们听从你的调配。”
林素无语,每次任务不都是她分配吗?谢舟怎么说的那么好听。
但无语归无语,她还是说:“柳向宜、温有衍和我下去,其他人留在潜水钟里,有什么事情用联络器联系。”
她说罢,马上拿起一套深海减压潜水服,这可是部里的独特发明,能把深海的压力减少到几乎为0,是全国上下潜水员们下深海的必用服装。
柳向宜还给它做了个独一无二的小装饰,在每人的姓名牌(潜水服上面写着个人的局,分部以及队伍和姓名)下面安装了一个联络器,考虑到在水下不能说话,她又花了几天的功夫做出了感应装置,和接线员联系时只要用特殊的通讯语言,再结合上感应装置的用法,就能成功联系对方。
“嘭”一声爆破,柳向宜在它上面安装了威力较小的炸药,让它炸裂。说句实话,这种方法很不科学,稍不注意就会引来海洋生物,或多或少肯定会对它们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次下潜也不是专为这个来的,所以就没那么专业。
柳向宜朝林素那边做着手势,意思是:我们只负责炸裂它,剩下的,让二队来处理,上去发个信号就行。
林素点了点头,温有衍在爆破地那里留下了一条小横幅:中国海洋科研调查队爆破。
“睡吧,别打闹了。”在何望潇第无数次追逐司以程以后、在温有衍讲了一个半小时的鬼故事以后、在柳向宜把一个摇控器装了拆,拆了又装后,林素终于忍不住了,下止此命令让大家都去睡觉。
他们休息的地方不大,男女不得不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一个房间里面放了四张双层床,女生一边,男生一边,这个潜水钟也是最有家的味道,最温馨的一个潜水钟。住在这里虽然算不上舒适,但能让他们安下心来,好好休息,让疲劳一天的身体得到放松。
“阿素,好梦。”温有衍把被子拉过了头顶,没过一会儿,林素的头顶就传来了温有衍均匀的呼吸声。
林素翻了个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和她相距一条走廊的何望潇打起了呼噜。
“拍摄于今天正式开始,不过,这一次拍摄要延续多长时间都是未知的,希望能在半年之内完成。”林素对着队员们郑重其事地道,看大家的神情,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
“局里既然可以把这件事情放心交给我们去做,我们就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纪录片的拍摄一定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队员们,明白吗?”林素扫视了大家一圈。
“明白!”大家声音嘹亮,大有要把海底倒过来的气势。
他们的第一站,是拍摄珊瑚礁。
“不对,队长,拍摄杆不是这样用的,你该这样……”
陶帆正在教大家怎样使用拍摄杆。
不过,二十分钟后,她放弃了这次教学,因为大家虽然都在认真学,可是没有一个学会的。
“陶帆,我觉得我会了!”谢舟摆弄了大半天,陶帆似乎终于活过来了,马上转过头去看。“不不不,谢舟,别碰那个键!”陶帆出声制止,可是晚了,谢舟一不小心碰到了那个键,拍摄杆一下延长了数几米。
陶帆气愤地说:“那个是紧急拍摄时才用的!珊瑚礁上的小丑鱼们并不会张开大嘴去咬你!”
她最终还是向命运低了头。
陶帆把七个摄影机分别分给队员们,到谢舟时刚好分完了,她就从自己的床头上拿下了一个摄影机,递给了谢舟。
“陶帆,这个不是你的摄影机吗?”谢舟没有接,他看着陶帆。但是陶帆笑着说:“是我的,但是你接,我就放心。这次我去拍小点的生物,不能用自己的摄影机,我用这个。”陶帆边把摄影机塞给谢舟边向他挥动一个小型摄影机。
谢舟这才接了,但他的神情,似乎这个摄影机是玻璃做的一般。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你接的,我就放心。”陶帆又重复了一句,林素开口:“大家这次的任务尽管听陶帆的,我们的摄影技术都不如她,”林素停顿了一下,又说:“尤其是我。”
陶帆:“我们分头行动,不要只聚在一个地方。”
说完她又带听了几句有的没的,无非就是让大家注意安全,不能小看珊瑚礁,可能也会有危险之类的。
陶帆在尽到了她的唠叨职责后,和一条剑鱼一样,飞速离开了潜水钟,林素他们都还没准备好,但害怕陶帆一个人出什么意外,于是也跟着下去了。
珊瑚礁在距离海平面三十米左右的浅水区,一般的潜水及经常来这里拍照大家看见了陶帆“若有若无”的身影,就知道,她又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了。
湛蓝的海水在太阳的直射下投到海床上点点淡金色的光影,白色和黄色的沙子交织在一起,守护着珊瑚礁生态的安全。还好,这里的环境受到科研局保护,不会太多垃圾。
陶帆内心自白: “不错不错,再来上这么一段就完美了——”
&39;“哎哟,谢舟,你撞到我了!”陶帆不满拍摄被打断,但还是和谢舟“说”:“你弄错了,谢舟,如果要拍风景的话别调微距,调风光。还有,镜头拉远一点。”
谢舟腹诽:真严格!
其实,队里也就他们两个能在水底不用语言无障碍交流了,差点忘了,还有林素和温有衍。
珊瑚礁拍摄没用多长时间,大家很快就回到了潜水钟,因为所有队员们都不是排着队回来的,所以,少了一个人也没几个队员看到。
“这里的这张真不错!这个画风就很谢舟——停,谢舟呢?”陶帆突然止住了她对照片的评价,发现了不对劲儿。
“谢舟呢”
“对呀,谢舟呢?”
大家经陶帆这一说,才发现少了谢舟。
林素没有点名的习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队员还没有傻到连潜水钟都找不到。现在这么一看,还真有。
“司以程,何望潇,立刻察看我们潜水钟外面的摄像头、柳向宜,你负责检查我们装在珊瑚礁那里的智能摄影机,快,一定要找到谢舟!”林素语气急促。
十分钟后,所有结果显示:谢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死了,尸体随波逐流飘走了。第二是他还活着,但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现在这里的方圆几十里以内了。
这份听上去、看上去都很美好的工作就是这么残酷。
陶帆在屋子里十分不安地踱着步;林素几乎是把脸贴在屏幕上,努力搜寻谢舟的踪迹。
“队长,我申请驾驶拍摄的那辆舰艇去找谢舟。”陶帆的声音虽然还算镇定,但她绞着的双手明显有些发颤。
“批准。陶帆,我相信你的技术,柳向宜跟着陶帆去,一定要把谢舟平安地带回来。叶卿,你也跟着。”林素的鼻头沁出了汗珠。
陶帆马上套上潜水服,用发颤的双手拿出了氧气瓶。结果因为手太抖了,氧气瓶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小帆,冷静一点。你是我们之间最会开潜艇的,你的手千万不能抖。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谢舟的,一定。”柳向宜抓住了陶帆苍白的、已经有点发冷的手,坚定地告诉她。
陶帆点了点头,她重新拾起了氧气瓶。
“队长,确认无误,我们都准备好了。”
陶帆恢复了往日里的精明,调整好耳机的位置,自己坐在主驾驶,柳向直和叶卿分别坐在她的两边。
这辆用钢化玻璃建成的圆球形潜艇是拍摄专用的,不大。可足够拍摄危险动物时用的。 “走吧。”林素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发干。
透明的潜水艇在大海里划出一道优美的白色弧线,陶帆平稳地开着潜艇,只不过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快,陶帆的高马尾因为晃动太快而一跳一跳地甩在了叶卿的脸上,柳向宜略带不安地频频扫视陶帆。
幸运女神并不垂青于他们,如果按照林素的推测,他们一路顺着急流走,很快就能找到谢舟,可是陶帆把潜艇都开出火来了,愣是找不到谢舟。
陶帆快要急疯了。
平日里最看不惯谢舟的柳向宜头发也要炸毛了。队里年龄最小的叶卿没体会过队员失散的痛,只一直抓着自己的医药箱、同时差点把它抠开。
“呃。”陶帆捂了捂自己的右胳膊。
“怎么了小帆?”柳向宜问道。
“这里突然感觉很——北边!”陶帆惊呼,然后马上猛转方向盘,柳向宜差点被抛到后面。
“小帆,你干吗”柳向宜恼火且不满地大叫。
“抱歉!刚才我感到了谢舟在向我们发求救信号!”陶帆头也不回,这把叶卿吓坏了,因为刚才陶帆好像是在冲着他喊话。
“你是怎么感觉到的?”柳向宜拉着叶卿的手站了起来,陶帆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让人担心:“这要感谢你,向宜,还记得你做出的联络器吗?”潜艇转了一个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远程向总部联系,”叶卿在座位上有点像一个旋转式的螺旋桨:“但我们队员在外不可以互相联系,我就和谢舟自己安上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联络器,他只是向我发了一个信号。在北边。”
柳向宜摆出了一副“你们两个背着我搞事情”的表情,但陶帆正在专心地开潜艇,并没注意到。
“叶卿,麻烦你查明北面所有急流、所有可能卷有一切的洋流,谢了。”陶帆的心情从得知谢舟还活着并且有知觉后就直线上升。
叶卿和柳向宜在感觉到潜艇平稳下来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帆姐,找到了,我们目前已知的只有这一条,你看一下。”叶卿把一个类似于平板的东西递给了陶帆,陶帆利落地划了几下屏幕,马上加速。
“谢舟!向宜,我想我找到他了,给我根绳索,放我下去。”陶帆眼倒是很尖,马上就发现了在他们正下方的谢舟。
“咳咳,陶帆你收到我发的求救信号了?”谢舟接过了叶卿递给他的毛巾,又咳嗽了几声。
“接到了。”陶帆嘴唇蠕动了几下,她在为谢舟平安无事而庆幸,同时又在思考谢舟为什么会在那里。
“谢舟,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柳向宜轻松地就问出了陶帆想问的问题。
“这个。”谢舟指着那个现在还死死缠在他右手上的摄影机:“我看到有条受了伤的电鳗——”
他看到陶帆用一种“你是个生物学家,端正你的态度”的目光瞪着他,又补了一句:“是鳗鱼但重点不在这里,而在陶帆的摄影机十分不幸地被洋流卷走了,然后我也就——”
陶帆没等他说完,扑上去抱紧了他。
感觉到她快要哭了,谢舟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高马尾,这个动作给了她安全感,她没有哭出来,硬生生把盈满眼眶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陶帆永远都是坚强的。
谢舟:“陶帆,你说过的,你可以把的摄影机放心交给我,我也要好好的去对它。”
陶帆:“你真傻。一部摄影机能值多少钱?值得你去进入洋流找它吗?”
谢舟仍摸着她的头发,只不过动作弧度小了点:“值得。你是我的搭档,我明白摄影机就是摄影师的命这个道理,更何况,这还是陪了你五年的摄影机。”
陶帆把脸埋进了谢舟温暖、宽阔的肩膀里,这是他们头一次作为朋友以及作为搭档,有过逾越礼貌和友谊的动作,但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