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些喜欢
余心很认真的听着，关于修行，他所有的记忆都显得很模糊，尽管总会在某一瞬间“一念通达”，但若无这个“念”，就是一团混沌。似乎在这两者之间，始终横亘着一个“顿悟”。因而桃景作为打通某些环节的“外物”，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在鼓面的重锤，只是这当中锤音各异，就看他听进去的是什么，又从中感悟到了什么。
关于修行的脉络，桃景当场给了他一份蟠地山烂大街的《修行入门须知》，交代他过后自己看就行，除此之外，在表明他当下的情况后，又给了一份蟠地山保留的原大哉峰的修行详细。大哉峰最后一任首席离境叛出蟠地山后，这份传承就被祖山收了回去。桃景凭着权限经常出入祖山典藏楼，自是顺了些东西出来。何况，好不容易找到师兄传下的道脉，怎么也要偏私些的。不管怎么说，自打第一次见面露出身份，余心见她都恭敬地喊“师娘”的。
桃景始终觉得，纵然祖山那边对于叛徒离境下了“追杀令”，但她跟师兄的关系，不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可能。至于山门外某些声音，经过她几回“听风就是雨”后的上门讨债，已经不怎么听得见了。而自家蟠地山，因为想着让她接任下任掌门的缘故，也是不怎么在乎她放水的。当然最近可能陆陵口风有些松动，祖山那几把椅子里窝着晒太阳的老人们，对她不像以前那么热络了。
桃景坚信自己对师兄的有些喜欢，已经变成很喜欢了。
眼下画面里，荇菜是个外人了。于是搬了小凳子坐在一边，安静的嗑着瓜子，倒是瓜子皮落在地上，拼出了很有趣的图案。
桃景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收了心思，继续对眼前的余心耳提面命。大抵是觉得先前过多想到的是自己的事，没有真正上心。只是面对的是师兄的徒弟，而且都喊了师娘了。这让她根本就停不下来想到那个“负心汉师兄”。
想着想着，并又远了。
修行修行，到头来修的不也是这些寻常日子，最后都融进了喜欢带来的欢喜里。
桃景意识到再这样子下去，满脑子都只会剩下师兄的身影了，于是果断住嘴，换了个话题，板着脸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余心认真的想了想，“以前总想着走的更远一些，现在这个情况，倒正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嗯。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桃景肃然，“依着旁边这位的办法，我在你体内刻录了一个五行循环阵法，得益于那块玉简品秩，短时间内维持当前的境界不难，长此以往，没了足够品秩的支撑物，这套体系就会失去作用。而且归根结底这也只是解决了你长生桥断裂不可修行的问题，因为灵根原因，你以后走的路并不会太长。”
桃景顿了顿，又认真打量了一阵余心，压着声音，“但我不相信师兄那样的人，会选择一个根本看不到修行希望的人做徒弟，因此我愿意为此做点什么。我甚至坚信我现在做的这些正是师兄希望我做的。你明白吗？”
余心对上那双严谨的眸子，不明白也只能重重点头。
桃景颔首，继而道：“极西之地，有一座临渊，不被蛮荒、真境任何一方认可，有人说临渊就是这座天下的一个创口，而且很大可能存在着末法之前的天地碎片，有着与当下世界不同的天道法则。我给你的建议是去极西之地，找到这座临渊，到时候荇菜小姐会给你一个引路牌，结果如何就权看你自己的造化。”
“啊，什么？”荇菜茫然的抬起头，刚才一心推算着某事，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
“引路牌。”
“什么意思？”
桃景心声言语，荇菜面露难色，摊着手，直言到，“我没有。”
手里瓜子落了下去，掉在之前拼好的图案上，一时间脑中一声炸鸣，荇菜只觉喉咙回甜，差点就吐了一口老血。
桃景皱眉，没有寻到什么痕迹。
荇菜起身，稳了稳身形，将瓜子放进兜里，拍着手掌走了过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近乎是瞬间就煞白的脸色出卖了她。
桃景丢了个询问的眼神。荇菜摇摇头，看向余心，说到：“怎么说呢，我们给你指这条路，就是希望你进入临渊，如果能够遇到传说中的上一世界的传承，兴许能解决你不能修得太高的问题。当然咯，那样一来，因为临渊不被当下天道认可，也就意味着你一辈子都得待在里面，等于说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荇菜双手插兜，点了下下巴。
“当然去了。”余心倒是坦然得很，“不管能不能修行，又是面对怎样的局面，出去看看总是好的。一路上风土人情，就很让人向往啊。而且我一直很羡慕那些写话本小说的人，如果能通过这趟外出，写一本游记，做一回说书人也很不错啊。就算哪天走到垂暮，也能以此谋生。就在近来，看过一个故事，叫做罗刹海市，说是一个叫马骥的小伙儿，流落这罗刹国，见里边美丑是非常颠倒……”
两女齐齐翻了个白眼，观点达成一致，这小子要是靠写话本小说，当说书人谋生，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余心收了心思，重重应了一声：“我去。”
桃景并看着荇菜。
荇菜无奈，捣鼓半天拿出一枚古钱。
桃景表示怀疑，无论怎么看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山下，大概能买半个肉包子。
荇菜却没有换成他物的意思。郑重递给余心，语重心长的说到：“江湖险恶，以后要多多保重。”
显然文不对题。
余心收了起来。
两女却又齐刷刷的看着他，桃景说：“那就出发吧。”
“是吖，早去早回。”荇菜附和。
余心很无辜，心说“我又没有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
却说南方过了离江的某座小国，逃婚至此的某人，趴在客栈窗前，突然很想念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