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巷口第章 袭杀
凡间，山上，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也在很多时候显得泾渭分明。如同这一阵发生在云溪的种种事，于凡间而言，能切身感受到的不过就是年时较之往年怪异了许多，或骤然晴空霹雳，或骤然大雨，或如地牛翻滚，扰了一场场清梦、好事。
余心记忆找回了大半，所谓逃荒而至的经历自然不存在，不过因为曹惜总是与他说是旧相识的缘故，他对于目前关于自己身份的认知还是存疑。当然在这段新的记忆里，西江月酒楼的荇菜他还是记得的。在去到大木观之前的日子里，他在云溪城做过不少行当，离开大木观后，自然也重操部分旧业。恰好，在到重一观打扫卫生之前辞退他的酒楼就是西江月。
此时想来，若是当时荇菜小姐在家，姑且不会辞退他的。
荇菜跟在余心身后，嘴里碎碎念着，问来问去都是关于她不在这段时间余心都做了什么，有无开心事说了给她开心开心，有无不开心事也说了给她开心开心。
余心提着水桶倒入水缸，倒也不见外的反问了同样的话。
不曾想荇菜一下子没了精神，耷拉着走到院子里碾盘边，挪了半个身子坐上去。脸上一副愁云惨淡。
余心搁下水桶，严肃起来。
荇菜说到：“我走了趟江湖嘛，然后被骗了，就挺伤心的。”
“骗了什么？”
荇菜翻了个白眼，“别想瞎。本姑娘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被骗你想的那些事儿。”
余心无辜道：“我还什么都来不及想呢。”
荇菜轻哼了一声，“人家本来都跟我爹来信说要成亲了，谁成想最后孤零零一个人回来了。还好我爹没问这事，不然人家这脸都没地方搁了。”
余心正色道：“其实我觉得，掌柜的知道了兴许会更高兴的。”
“高兴？”荇菜拧着眉，“他女儿嫁不出去了是值得高兴的事？”
“倒也不能这么说。”
“那得怎么说？”
余心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了。
荇菜也不再追问，天天念叨着余木头余木头，自然也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
转而问到：“你不是去了大木观？”
“又回来了。”
“穷得揭不开锅？解散了？倒卖了？不对啊，虽说我看不惯离境老头那德性，但真要倒卖了家当，多少也会分点给你的啊？”
余心莞尔，荇菜小姐还是那么会想。也难怪掌柜的天天忧心着给人哄骗了去。
“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余心转了话题，“有没有回家看看了？上回我在酒楼帮忙的时候，掌柜的可天天念叨你。”
“现在没在酒楼帮忙了？”荇菜还是选择性失聪。
“最近酒楼生意不好。”
“呵，别哄我，你当我不知道，我爹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我跟着你跑了嘛，他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
余心无奈，这话没法接。
荇菜显然没注意到自己话里奇怪地方，抬起头，随后跳下碾盘，“提醒你一句，不要跟隔壁那个家伙走的太近，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
余心点头，此时此刻，不说话就是了。
“我走了。有时间过去酒楼找我。”转身刚要走，倒又刷的转回来，逼上前来，“你认不认识城里会写小说的谁谁谁？”
“你要干嘛？”
“本姑娘闯荡江湖，一肚子的故事，总要出本武侠游记嘛。”
“不认识。”余心回答的很干脆。
荇菜退后半步，愣了愣，转身走了，好不拖泥带水。
余心望着远去的背影，这又是闹的哪样？
实在不明白，他这破败小院什么时候就那么受欢迎了？客人一波一波，都有点络绎不绝的意味了。转念一想，大概是那位脑子拎不清的刘柴兄惹得祸根。
话又说胡来，不知道刘柴兄此时可好，有无找到良人了。
走出槐叶巷，荇菜摇摇头，大抵觉得果真是自己多虑了。
不久后，重新担起水桶的余心也到了巷口。
靠近主街的路口，蓦然出现一道身影，朝他掠了过来。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曹惜身形一闪，却被头顶一张莫名出现的网挡了回来，手里已经捏了好几串糖葫芦的荇菜正要转身，并被拉扯到了一处隔绝空间。重一观正在面水思过的钟胥刚想有所动作，就接到了宋方非的提醒。
余心放下木桶，对于身后即将发生的事情浑若未觉，此等手段，自然来自山上。
只是何故又找上他？
一道剑光远远飞斩而来，余心终是回过头，下意识的躲闪，只是又哪里来得及，剑光传体而过，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倒飞出去，落地后咳了一口老血，可见脏腑碎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是重重落了回去。
又是一记剑光将至，天际传来一声冷哼，随即一股更为盛大的剑光斩落而下，湮灭斩向余心那道剑光，尚显圆满，竟又折过头，削向巷口那人。
血雾乍开。
桃景飘然而至，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余心，气不打一处来，更有对自己生出几分恼怒，口口声声说着是人家未过门的师娘，结果就这样让某些宵小之徒在自己眼前捡了漏。
紧跟着曹惜现身，荇菜随之而至。两人皆是先看了地上的余心一眼，随后才望向桃景。
桃景看的搭理人，到了余心身边，掏出一粒丹药喂下，运掌化开药力。查看过伤势后，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老娘闲的。”不知道是故意说给谁听。
余心早已经昏睡过去。
桃景回头看向曹惜，说到，“还愣着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曹惜迈开小碎步，冲了过来，将余心抱起。一行人回到小院，桃景就对曹惜下了逐客令，荇菜本也有意离开，却被留了下来。
桃景唤出飞剑，隔绝一片空间，随即问到：“要我说，你家爹也好意思动不动就跟人提所谓守墓人的名头，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混进来了这种不要脸的人，也不管管？”
荇菜瞪着眼睛，气势不弱，“你可别仗着自己本事大，就说我爹爹坏话。”
桃景摇头失笑，“一个德性。”
荇菜恨恨的偏过头，心说大不了打一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