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荇菜第章 黄雀儿
老掌柜突然回过神来，一阵风一般掠过柜台，追出门去，街上却已没了女儿身影。转身回来，走到店小二旁边，瞪着双眼，倒给后者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保证了一句“掌柜的，我不去升仙台就是了。”
老掌柜退后半步，歪着头想了想，复又看向店小二。后者只好又做了保证，“我发誓以后也不对荇菜小姐再有任何想法了。”
“现在也不能有。”老掌柜沉声道，跟着追问：“刚才你看到了吧？”
“什么？掌柜的你倒是把话一次说完啊，你这样，我怕。对街杨掌柜快死前的几日，就跟你现在一个样。”
老掌柜抬起手就是一个板栗砸了过去，“你小子就不能盼点好。我是说，荇菜是一个人回来的？你看到了吧？”
店小二往后躲开，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看，回过头来，说到：“刚才确实是荇菜小姐一个人进来，不过……”
“那就好。”老掌柜选择性失聪。
店小二却实诚得很，提高声音道：“不过后院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也许……”随即只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掌柜的身影，回过头，只有去往后院的门吱呀吱呀拍打着门框。
店小二笑了起来，走到柜台前，瞄了瞄，拿起算盘逗弄起了那只黄雀。
“要死了要死了。”黄雀跳上跳下，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店小二问到：“谁要死了！”
“你要死了。”
“我？为什么？”
话音刚落，后脑一阵冷风袭来，本能的往下一蹲，没成想躲了后脑一击，却又将额头实实在在的磕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
老掌柜板着脸。
西江月酒楼今日客满，却似乎没人看到柜前的一幕。
——
曹家后宅，槐树下，女子手捧书卷，似乎看的入神，身侧石桌上搁了一只香炉，青烟袅袅。
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身影，曲指一弹，似有一粒水珠朝树下女子激射了过去。
触及额头，一丝清凉溢开。女子抬起头，看到了屋上那人。
“好久不见啊。”倒是屋顶那人先开了口。
女子起身，放下手卷，敛衽一礼，却没有接话。
荇菜飘然而落，朝女子走了过来，瞥了眼女子手中的书，出声道：“才子佳人的小说少看一些，看多了容易脑子拎不清。本来就是靠着这株老槐才好不容易保持一丝清明，可别又在那些爱来爱去的故事里沦为了厉鬼。”
说话间，荇菜已经到了这边，坐下后，抬起头盯着女子看了好一阵，正色道：“真想好要跟着那位曹剑仙走了？”
女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荇菜也不介意，或者说本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既然要告别了，上杯茶来吃吃吧？”
灵台欠身，进屋冲茶去了。到了檐下，曹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曹惜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只是在荇菜看来，这个对视有些多余了，这让她莫名心情有些不好，不是因为那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而是这让她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这种感觉很不好。我都答应放你走了，你还要从别人那里得到某种保证才信我？
荇菜决定不会那么容易放人。
曹剑仙走了过来，果真仙袂飘飘。可偏偏一直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荇菜不喜欢这种，真就怪得很。
“曹剑仙打算出个什么价钱？”
曹惜微愣，心说这么直接的么？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不好聊了。
“我倒也好奇，我们这位灵台姑娘在你心里值个多少？”
“……”
“这趟江湖走得本姑娘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有价的。”
曹惜郑重道：“人与东西是不一样的。”
荇菜笑了起来，“这里如果你说人不是东西，也许我就不跟你谈价格了。”
曹惜笑着。
“你这样很讨厌啊。”荇菜义正辞严，眼看灵台已经端着茶出来，她并也不再说价钱的事，倒像是个碎嘴长辈叮嘱起来。
曹惜一一应下，心说我这也不是娶人过门啊。
茶自然没有喝，荇菜离开后，灵台小心的看向曹惜，曹惜点点头。灵台自是欠身一礼，真诚多了。
某处，荇菜啐了一口，无脑。
晃悠间，到了槐叶巷。
——
余心的日子渐渐回归了平静，某些记忆断断续续，但关于他的出生、身份一类的记忆却已经很清晰了。最后一次见到师傅，丽离境似乎也想起来了自己“传道”的本职，给了他一部“道诀”，只是他总觉得是烂大街的货色。
但有总好过没有，何况师傅怎么会骗他呢，就在这样一种认知里，余心开始简单学习，当然往返黄纸铺子的频率高了起来，毕竟在有所比较之下，他还是将重心放到了那部《符书》的研习上。
荇菜蓦然出现在小院的时候，余心正从巷口打水回来。
荇菜笑眯了眼，热情的打招呼。余心倒是用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对面是谁。
荇菜鼓着腮帮子，显然对于余心的反应有些生气，手上动作却不慢，帮着余心放下水桶，提水当然是余心的事，她接了扁担过来。
“不记得我了？这才多久？”
“嘿，你变了嘛，一下子没认出来。”
“哪里变了？”
“长大了。”余心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提起水桶就朝水缸走了去。
荇菜视线下压，看着面前，咕哝着“没有长大吧？”小脸微红，追了过去。喊了声，“余木头。”
余心应了一声。
——
重一观，钟胥又一次被宋方非喊到了思过亭。今日无事，单纯思过。
清风明月站在廊桥之外，手里攒着鱼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阳好高。
云露山依旧包裹在浓浓的云雾深处，不见天日。
轻音楼里，叶轻舟拨弄着琵琶，李澄呆呆坐在窗边，杵着下巴看着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轻舟见状，心里悠悠一叹，远远望了眼云露山方向，心下祈祷着师姐能有所获，不然她真的要回宗门一趟了。
视线落在窗边的李澄身上，只见曲线妙曼，娇柔可爱。心下又是一叹，死丫头，你倒是快开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