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外面的世界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茶水泡饭，逢初一十五，额外会准备点腊肉上锅蒸蒸，因为某人不时也会过来蹭一蹭这种平民饭，现在每次肉都是备双份。
刘柴说过他很有钱，也说过他到云溪是为了忆苦思甜，每次都会“抱怨”着吃上一大碗，当然在茶水泡饭之外，他也搞了点新意，带上精致的佐食，一看就不像云溪城里能买到的酱菜。
院落里，余心坐在碾盘上，扒拉着早饭，刘柴从隔壁院子过来，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自己盛了饭，回到碾盘处，蹲了下来。余心还专门提醒过他这个吃饭动作不雅，不像是有钱人家能接受的。
刘柴腹诽不已，反问了一句“不是有钱人家的样子，也不见你这个没钱人家这样。”
在这之外，刘柴也没学会富贵人家“食不语”的信条，每次话都很多。
一锦衣，一布衣，围着碾盘吃饭，一时间也成了槐叶巷的一处风景。某一日，曹惜也竟然也加入了进来。
刘柴蹲下后，自然问起了曹惜。
余心轻声道：“总不能都来我这里蹭饭吧。再说人家可能是真正的富贵人家。”
刘柴也不恼，“要我说，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什么？”
“那么大反应干嘛。”刘柴嫌弃道，“前几次他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你跟着他到南边去。”
“我去那边能干什么？”
刘柴端着碗，偏过头，认真的看着余心，审视半晌，“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多少？”
“不都一样？”
“那位曹惜可不是个寻常人。”
“你不也不寻常。”
刘柴莞尔，“这话是没错。不过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余心已经扒拉完一碗，搁下碗后，同样认真的看了过去，四目相对，莫名有些深情。
刘柴先败下阵，埋头扒拉了几大口，含糊说到：“曹惜一看就是山上某个仙府宗门的得意弟子，你若答应跟着他去，修行成不成两说，至少也能比待在这里多活几年。”
“穷困潦倒，还是少活些年吧。”余心舒了口气，缓缓道，“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修行，也是听过书的。都说修行是讲究资质和年纪的。”余心笑了起来，倒也半点不气馁，一副颇有自知之明的意味，“你看我像么？”
刘柴定了定神，他实际上也悄悄请人看过余心，评价不高，对方看过后告诉他他一句“公子如果舍得花钱，堆出一个金丹也有可能”。可是每次看曹惜“视若珍宝”的样子，他有很是纠结之前的“评价”了。实在不行，他都想跟家里谈谈条件，请某位家族供奉走上一趟。
“书上说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刘柴收起心思，说到，“我总觉得你可以离开云溪，到外面看看。不管做的成什么，至少不是当下这种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余心嘀咕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神采，脑海里有什么就要挣脱开来，很快却又平静了下去。
刘柴虽有涉足修行，倒是没注意到这丝异样，曹惜却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如今的曹府，除了他们三人，尚有一位“新人”，正是当日余心提醒他的那只“鬼”。实际上不过是牙行挂出曹府售卖消息后，有人嫌价过高，特意做的一些小手段。现在曹家正主现身，自是要抓起来做几天帮闲了。当然“鬼”是真的鬼。
曹惜敛了一身剑意，于对方是没有任何影响的，眼下这一瞬的外露，倒使得对方如坠炼狱。好在只是一瞬，曹惜回过神来，拿出了一枚丹药，算是补偿。
他至今都很好奇这女鬼是如何保持清明，没有化为恶鬼。虽然对方说得益于曹家后院那株香樟，但他去看过了，没什么特别之处。
“灵台姑娘先去休息吧。”曹惜说了一声，起身出门，打算去槐叶巷走走，有可能的话再约上余心，一起去爬爬山。
那座云露山，他也是阔别许久了。
——
云溪城外来人多了很多，客栈酒楼都快住满了，甚至有入住不了的，带上大把的银子住到了秦淮河两岸。一时间，云溪的银子也像秦淮河的水流一般了。
云溪的主街叫做朱雀大街，贯穿整座城，能在这条街上做买卖的自然不是寻常人。
西江月酒楼，掌柜看着每日络绎不绝的客人，揪心不已，都在酝酿是否要买下周边的茶馆酒肆，改建新的客房。
近些天，每一道踏进酒楼大门的身影，都是一把扎心的刀，等到对方因为没有客房再次跨出大门，刀并又往深处扎了几寸。每日反复，掌柜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
如此大客流的背后，掌柜也不免在想难不成云溪城发现了什么新的宝藏？与之前一桩桩怪事一合计，掌柜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了。当然，作为开酒楼的普通人，他是听着酒楼说书人的故事长大的。深知“江湖”水深，所谓的宝藏、机缘，兴许就是杀人的刀，既见血封喉，也杀人于无形。
掌柜收了心思，柜台前又有人来问房了。他的眉头再次拧成了麻花，额头也新耕了几丘田。
掌柜心里一直装着别的事，好不容易才从赚钱的喜悦中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结果却因为自家酒楼客房过少，白白流失了好多银子而由喜转忧。
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子，掌柜正在寻找某种平复心情的方式。
不时，酒楼小二从后堂火急火燎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封信，大喊着：“掌柜的，小姐，小姐来信了。”
掌柜一个闪身上前，一把夺过信，双手颤抖着，不知该从哪里拆。
“掌柜的，要不我帮你。”
“一边玩去。”
掌柜深吸了口气，走到柜台后，将信小心放在柜台上，这才找来纸刀。旁边小心凑过来的店小二抻长脖子，瞪起眼珠子看。
“见字，问我爹爹好。”
小心折开信，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掌柜心都快化了。
“两件大事跟我爹说。”
“哼，还算有点良心。”掌柜嘀咕了一句，对于女儿的来信，他是逐字逐字看的。
“首先是喜事，我爹，我找到我要嫁的那个人了……”
掌柜气的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