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变 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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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在无垠的雪地里,扎好了营帐,许一山连推带撵的,把吴玥赶出了景瑜的帐篷。
“他照顾主子一天了,也够辛苦的,”暗七边给景瑜铺床铺,边对许一山说,“你就不能对人家客气些?”
“就是照顾小瑜一天了,才让他回去好好休息。”许一山把景瑜抱向床铺道,“他们文官都不经折腾,别这个好了,那个再累倒了!”
“对,还是咱们皮糙肉厚,”暗七笑道,“这伺候人的活儿还得咱们来,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行!”许一山,给景瑜用热水擦了手脚,给脚边堆了一圈儿暖炉,坐在他身边守夜。
到后半夜,换人的时候,许一山摸了摸景瑜的脚,感觉暖和过来了,才稍稍放心。
晨起的时候,许一山煮了热水,冲了油茶,一勺一勺喂给景瑜,他喝了小半碗,总算没有再吐。
王太后的药,怎么也喂不下去,老嬷嬷无法,只得捏住人下颌,用蛮力撬开嘴,把那浓稠的汤药灌了下去。
青禾站在床榻一丈远的地方,看着老嬷嬷粗鲁的往嫂子嘴里灌药,不发一言。
他甚至庆幸皇嫂现在不省人事,若让她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救她性命的,以她高傲的性格,怕是会再死一次!
江菱陪在青禾身侧,他时刻警醒着,等着听青禾吩咐,头却低的不能再低。
床上的人,再落魄也是曾经的国母,皇太女的亲娘。
他可不敢乱看。
“噗~”
刚灌下去的药汁,被尽数呕了出来,污秽撒在金色的凤凰翎羽上,异常醒目。大片大片的脏污,仿若烈火一般,要把翱翔于天际的翅膀,焚毁殆尽。
“再灌!”
青禾眸光坚毅,不给任何人妥协的机会。
药被重新煎过,被老嬷嬷用同样的方法,重新灌了下去。
老嬷嬷跪在榻边,贴着那被冷汗濡湿了的耳廓,急声道,“太后,太后,想想皇太女,她还那么小,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呀!”
王太后猛烈的抽搐了几下,一张口,药又被尽数呕了出来!
“不行了,”老太医摇着头,跪在青禾脚边,
“陛下,老臣无能,请陛下赐罪!”
青禾双唇紧抿,眸光森寒,他盯着那脏透了的锦衾、帷幕,半晌道,“灌药,银针封穴!”
太医的眼睛亮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嘟囔,“对,银针封穴,怎么把这个忘了,老糊涂了!拿银针来!”。
老嬷嬷根本顾不上那些脏污,她再一次掰开王太后下颌,抖着手又把药灌了进去,回身贴床头坐下,死死抱住王太后。
老太医从药童手里接过银针,一针、一针找准穴位,刺了下去。
七七四十九支银针扎满,老太医的额头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乍开两手,药童用干汗巾,为老太医擦干了汗,他再度拾起,王太后垂在榻上的那节腕子,按住了脉搏。
内殿寂静无声,青禾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那些银针,这一次,针梢安静得像无风的夏夜,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成了罪过!
一刻钟内,王太后没有再吐。
一个时辰后,老太医换了药方,新煎的药,被再度灌入,王太后的喉间,开始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然而,老太医还是不敢松懈,王太后没有醒来的迹象,一只脚还被扣在阎罗殿里!
老太医不断变换着药方,他不知道王太后中的什么毒,更不知道王太后如何中的毒。
不是砒霜,也不是鹤顶红,那毒他几乎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他只能一剂一剂的试药,每个时辰换一次药方,灌一次药,他期盼着,期盼着哪怕只有一种解毒药方能有效果,也好!
江菱不敢劝,甚至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他给小皇帝端来了茶,小皇帝不吃;给小皇帝端来了点心,小皇帝没动。
他的心很慌,他默默的站在小主子身后,像小主子一样,仿佛修成了一尊石塑!
黎明到来的时候,王太后停止了呻吟,呼吸也均匀了。
人虽然还昏迷着,无论如何,命总算是保住了!
小皇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现在开始秋后算账了!
他转身出了内殿,大步流星的去了正殿,精气十足的坐在主位上,仿佛刚刚一夜未睡的不是他一般。
他道,“暗一”
“属下在,”暗一单膝跪地。
“附耳过来,”
暗一上前,小皇帝在暗一耳边嘱咐了一番,暗一转身消失在了熹微的晨光里。
小太监端来了热水,小皇帝在江菱的伺候下,在天翊宫的正殿里,慢慢悠悠的簌了口,又洁了面。
江菱端上一碗桂圆莲子羹,小皇帝慢条斯理的喝了。
殿外的宫人还在跪着,一夜的冷风,不知道是否能让他们想明白一些事。
小皇帝看了看照常升起的太阳,灼灼的日光,给那些从暗夜里走出来的亭台楼阁,镀上了一层金光,让整个皇宫看起来,金碧辉煌。
江菱搬来一把金丝楠木椅,摆在殿门口,小皇帝坐得严正端方。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跪了一夜的宫人,一夜的冷饿让他们感受到了苦痛的滋味,挂满了严霜的膝盖歪歪斜斜,无精打采的期盼,向来宅心仁厚的小皇帝能赦免他们的粗心大意。
“天翊宫与别处不同,”青禾声线清冷,“自你们被派到这里当差的第一日起,就有人和你们讲过这里的规矩,这里不能出差错,出了差错,无论对错,天翊宫上下,同罪!”
青禾顿了顿,语气轻缓,“你们可曾记得?”
那些残酷的记忆,被刻意拉回,那些惨烈的鲜血仿佛再次充斥鼻翼,而与记忆中的情形完全不同的是,这一次充斥鼻腔的鲜血可能来自他们自己。
“陛下恕罪!”
不知是谁第一个哭了起来,额头猛烈的叩向冰冷的地砖,一石激起千层浪,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先是小声的求饶,然后变成了连成一片的哭喊。
呵呵,果然是欺负我年幼心软么?
青禾不言,看着他们哭闹,直到日头再上了几分,才道,“江菱,行刑!”
“是,陛下。”
江菱领命,下面的小侍卫开始摆凳子,托人,打板子。
“陛下,冤枉!”
“陛下,饶命呀!”
“陛下,饶命呀!”
小皇帝这一次似乎忘了堵嘴,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在初冬的皇宫里格外凄厉!
“启禀陛下,”吴皓单膝跪地,“礼部尚书陆曲、吏部尚书王书仪、户部侍郎王安玉,请求觐见!”
青禾微微一笑,“呦,来的够快的呀!”
他瞟了江菱一眼,江菱高声道,“宣吏部尚书陆曲、吏部尚书王书仪、户部侍郎王安玉,天翊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