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被听见了
康婕妤脸色苍白如纸，她膝行上前，拽住晏臻的袍角，颤声道:“陛下，臣妾不要去，陛下您饶了臣妾，饶了臣妾！”
晏臻疑惑了一下，笑了:“朕这是赏赐，是赏你去南府学戏，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你仔细想明白了。”
康婕妤浑身哆嗦不已，她叩头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请陛下饶恕臣妾饶恕臣妾！”
晏臻这才略略正眼看她，道:“哦？知错？你既说知错，那你说说，错在何处。”
“这……”康婕妤伏在地上，眼珠子不停地乱转，她下意识的瞥向皇后，却发现皇后的脸色比晏臻还要难看。
康婕妤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道:“臣妾……臣妾不该把方淑媛请走，以至于毓妃孤立无援，臣妾无知，臣妾无知啊！”
一旁的高去闲脸色严峻，心里默默给康婕妤点蜡。
不是不给你机会，晏臻给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果然，晏臻“啧”了一声，道:“朕还以为，你想通了，却原来还用这么敷衍的话来欺骗朕。”
康婕妤立刻摇头:“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晏臻冷道:“朕赏你学戏，你却不谢恩是何道理？”
康婕妤一脸视死如归，道:“陛下，您赐死臣妾赐死臣妾吧！臣妾不要去南府啊！”
晏臻面无表情，等侍卫把康婕妤拖走。
只余康婕妤砰砰磕头。
旁观的妃嫔们都无声叹息，这种情况谁也帮不上忙。
让一个万人之上的天子嫔妃骤然进下九流里当戏子，真是比杀了她都要难受屈辱百倍。
这时，御前侍卫们从门外进来，把又哭又嚎的康婕妤拖了出去。
未央宫一下子清静了。
晏臻抱着孩子回身，目光扫过这屋里的每一个人。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抱紧承灏，回了紫宸殿。
天色渐渐暗了，众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未央宫。
只剩皇后一人在殿里，气的发疯。
凌霜看着满地狼藉，十分无奈，却又担心皇后。
“娘娘息怒啊，小心凤体啊。”
皇后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状态，她歪在凤位上，扭头道:“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费了这么多的心思除去沈今若，偏偏那个小杂种还活了下来，活下来也罢了，本宫捏在手里，他日也好多一分保障，谁知本宫千防万防没防住陛下居然要亲自抚养他，之前所有种种皆算白费！”
说完，皇后又掷出去一柄如意。
紫色的净水碧玺如意就这样碎了。
凌霜有些心疼东西。
但她更害怕皇后继续发疯，她只得道:“娘娘息怒，奴婢明白娘娘的不易，只是娘娘有没有想过，陛下这么做，也是在顾及娘娘啊。”
皇后愣了一下，然后笑的癫狂:“他顾及本宫？！他若是顾及本宫，又怎会把那贱人的儿子带走，当着众妃的面给本宫难堪！”
凌霜默默提醒道:“娘娘，陛下处置了康婕妤……其实便说明了，陛下对毓妃的事，是怀疑娘娘您的。”
皇后道:“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的怀疑，只能被称之为污蔑！本宫是一国之母，焉能被他平白无故的怀疑构陷？”
凌霜见劝说无果，她只得闭了嘴，皇后在气头上，也是少见的发脾气，还是等过后再慢慢说给她听吧。
“康婕妤也是个不中用的，”皇后嫌弃道:“经不得陛下的一吓，活该沦落到下九流里去。”
凌霜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
皇后和凌霜都警醒的看过去。
凌霜厉声道:“谁？是谁在那里，出来！”
无人应答。
凌霜道:“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你离不开未央宫的！”
又过了须臾，从门后才缓缓挪出一只脚来，紧接着是身子，最后整个人探了出来，隔着东珠帘子，低头站在那里。
凌霜惊讶:“公主？”
盛姝双手搅着衣裙，不安的看向皇后。
凌霜也回头去看皇后，发现皇后的脸色更差了。
“你过来。”皇后冷冷的道。
盛姝只得进殿，在皇后面前跪地，乖乖磕头:“给母后请安。”
皇后并没像往日一般叫盛姝平身，而是用审问的语气道:“你在门后做什么？”
盛姝抬头，小脸上满是无辜:“母后，儿臣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母后一日未进东西了，儿臣想来请母后用晚膳，撞见了……”
皇后冷笑一声:“真是难为你的孝心，只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也听了，你便说说，你听到了什么？”
皇后这么一问，盛姝便不会回答了，她脸色变了几遍，还是选择重新垂下头去。
凌霜在一旁干着急，这个盛姝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实不会说谎话，碰见自己不想说的话不想回答的事时，要么逃避要么选择沉默。
可这样一来，无疑是在暴怒的皇后头上火上浇油。
突然，皇后抬手扫倒了手边烧蓝描金的小香炉，香炉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本宫让你说话你是聋了吗？！连你也敢违逆本宫！”
盛姝吓的一抖，赶紧磕头道:“母后息怒，儿臣不敢！”
凌霜看不下去了，她提醒道:“公主，娘娘在问你话，不答即是不敬，你还是快快回答娘娘的话吧。”
盛姝惨白着一张小脸，道:“我，我只听见母后说除去沈今若，却可惜让承灏活下来，还生气父皇要亲自抚养承灏以至于让母后所有的心思都白费，就，就这些。”
皇后狞笑两声:“好，都听见了。”
盛姝再度低头，只不过跪的笔直。
皇后道:“听见便听见吧，已经听见了本宫也不能如何，只是盛姝，既然你都知道了，母后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盛姝迟疑的看了皇后一眼，在瞧见皇后和夜叉一样发青的面容后，她吓的又低下头。
凌霜生怕皇后再生气殃及公主，她赶紧道:“公主，娘娘问话，不答是不敬！”
盛姝这才磕了个头，再度抬首，面容变的坚毅，道:“母后，您当真想知道儿臣的心里话么？”
皇后看着盛姝和自己五六分相似的容颜，截然不同的神态，她道:“当然，你在母后面前，必须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