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乱
“江先生！”张子扬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所问的一切问题，都有可能成为本案最关键的证词。”
“我不喜欢被人审问。”江执淡淡的说：“我是嫌疑人吗？”
张子扬抿了抿嘴，“这里与案情相关的每一个人，都是嫌疑人。”
“我早上刚下飞机，机票在助理那里，机场有监控，全飞机都是我的证人。”江执抿着嘴，态度漠然。
“您别误会。”张子扬皱眉，“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也希望您能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子扬让旁边记录的警官给江执倒了杯热水，“您最后一次和您父亲联系，是什么时候。”
江执低头在身上摸索一下，笑了，“抱歉，手机好像落在家里了。”他略一思忖，“十年前吧。”
张子扬的眉头跳了一下，“你们……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亲生父子吗？”
江执失笑，“需要我配合你们做个亲子鉴定吗？”
张子扬苦恼的吐了口气，敲着笔记本，“我们从货车司机的……哎哎哎！”
张子扬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人一把拎了去，换了个年纪大的警察坐在江执身边，警官证上，写着陈铭生。
“抱歉，新来的警员还没熟悉流程，江先生，您父亲的案子已经定性为刑事案件，现在您家中能做主的就只有您了，我们要求您在结案之前都能留在本地，方便我们随时……联络。”
“没问题。”江执微笑点头，陈铭生冲他笑了一下，揪着张子扬的脖领子出了门。
“师父！他明明就是嫌疑人！那个账……”
“闭嘴，臭小子！”
“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你再说一句，他就该起诉你诽谤了，公职人员！说话注意点！”
江执攥着拐杖的手微微一缩，笑容未退的眼中溢出寒芒。
路走多了，整条右腿开始叫嚣着抗议起来。
江执撑着拐杖走出会议室，离电梯口还有很长的距离，没有椅子。
他靠在墙上勉强喘了口气，冷汗爬满后背。
旁边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将力量借给了他。
江执转头，张子扬一张俊郎的脸，此时带着歉意，“那个，刚才……对不起啊。”
“没事。”江执冷冷淡淡的说，也没拒绝他的搀扶，一步步向电梯走。
“嗯……”张子扬不知道该说什么，接过他的拐杖，将他扶进电梯，“您也知道，警察办案，一向讲究个事无巨细。”
江执翘了翘嘴角，笑的有些敷衍。
“那个。”张子扬突然想起来，从怀里掏出手机，将执法仪对准手机，“您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日后有什么需要，方便联系。”
他指了一下执法记录仪，“一切都在执法记录仪的镜头下进行。”
江执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忘了，我没带手机。”
“啊，对不起。”张子扬挠挠头，又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警民联系卡，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如果有案件相关的证据，也可以给我说。”
……
叶一慌慌张张的跑进医院，打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重症监护室，奔上了楼，全是警察，还有黑西装的男人。
她气喘吁吁的找到在场唯一一个女警员，“您好，我是江执的朋友，刚才电话里说来送手机的……”
“江执？江执在哪儿！”旁边突然炸起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吵的叶一脑子里嗡的一声。
混乱中，一只手突然抓住叶一的领子，推推搡搡，疯乱之中扯住她的头发，“江执这个杀人凶手！他是杀人凶手！还我老公命儿子命来！”
头皮被扯的生疼，叶一抓住女人的胳膊，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个满身是干涸血迹的女人，撕扯着她的头发痛哭哀嚎。
“您别这样！您松手！”女警急忙去抓女人的手，可是越扯叶一的头皮越疼，“还没确定嫌疑人！您不能这么说！”
叶一怒火直冲，抠着女人的手腕就要下狠手。
下一秒，一根长长的棍子，隔着好几个人，狠狠打在女人的胳膊上。
那女人惨叫一声，叶一的头发瞬间得到释放。
她红着眼眶转头去看，江执手上的拐杖被警察一把拽下，一个警员将他的手反拧过去。
张子扬急忙伸手拦住了同事，“别拷他！”
没了解情况的警员皱眉，没松开拧着江执的手，“公然在警察面前袭击他人！你还有没有……”
话没说完，拧着的人突然一沉，警员没来得及扶，他一下跪倒在地上，膝盖重重的撞在地上，疼的他耳中一阵尖锐的嗡鸣。
“哎！怎么还碰瓷……”警员话音一顿，才发现夺过来的不是什么凶器，是拐杖。
那边，女警员劝不住发了疯的女人，一个反擒拿，将女人撂倒在地，反拷起来。
“江执！”叶一急忙跑过去，和张子扬一左一右扶他坐在椅子上。
拿着拐杖的警员顿时满脸通红，连声说着对不起。
疼痛如潮水般，顺着江执的四肢百骸蔓延，冷汗湿透了衣衫。
“喂。”张子扬拍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
江执脑中轰鸣，什么也听不清。
“不用了。”叶一急忙说，攒起袖子擦了擦江执额前的冷汗，“老毛病了，他有私人医生，我们回家。”
江执不喜欢医院，应该说，无比厌恶，因为从小到大，他基本上是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活下来的。
“江执！你这个杀人凶手！混账东西！”女人叫嚣着被警察拽走了。
叶一紧紧护着江执，红着双眼看女人被越拖远，无数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向着他们按下播放键。
“这家人真乱。”
“哎，豪门哪儿有不乱的。”
“这孩子真可怜，残疾了不说，还弄成这样……”
“怕不是个私生子，想要争夺遗产，蓄谋已久了吧。”
江执眼前发黑，闻到身边淡淡熟悉的香味儿，松懈了自己的身体靠在叶一的肩上，闭上眼睛。
张子扬借了辆警车送他们回家。
春节晚会的声音，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