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防断更章节5

    仙目山位于益州极西，下山再往西走个十几里地，就到了东陵境内离青萍江最近的宝兴县。

    城内有家生意不错的小饭馆，店家是约摸二十来岁的兄妹两人，一个负责招呼客人，一个负责后厨，辛苦得很。

    “二两挞挞面，半只阴酱鸡，不带走，今天就在这吃。”

    饭馆内香气四溢，林正一口舌生津。

    山上虽然有个能将素菜做出肉味的刘师姨，但吃多了早韭晚菘，偶尔也会想沾沾荤腥。

    何况还有个“修成人形的馋虫精”，三天两头差他下山买吃食，这菜根香饭馆出品的坛子肉和砂锅鱼，就都是她爱吃的。

    可怜的是，馋虫精不仅要林正一盯着她大快朵颐，还时不时地夹上一筷子，放他鼻子底下晃悠，美其名曰磨练心性。

    女子应承一声，粗糙手掌扯下肩上抹布，利落地擦擦桌面，又给他倒了一杯凉茶，然后忙着招呼别人去了。

    林正一算得上店里的老主顾了，但和跑堂的许卿交流不多。

    原本开朗的女子在他面前总是热络不起来，或许是打心里觉得自己和年轻道士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道长要在店里开荤？”换作后厨的许安，肯定会这样问上一句。

    林正一隔三差五来打包一顿，荤素不忌，县城里的馆子包括醉春楼这样的风月场，都被他逛了个遍，有心人早就把他当作抹不开面子，只敢背后偷吃的浑道士了。

    道士身份的真假，反倒没人怀疑，宝兴县最不缺道士，况且他也没借着道袍牟利，每次都是买完吃食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店内来了个歪嘴的中年男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右手持一杆半仙幡，左手挂一串铜铃铛，一身行头很有相士的派头。

    “姑娘，测八字吗？不准不要钱。”男人一进店就缠着忙前忙后的许卿，满脸堆笑地问道。

    说话有点漏风，吐字还算清晰。

    最近益州冒出了许多行脚的算命先生，大部分是漏洞百出的江湖骗子。

    但萧福善不是，他是个讲究人。

    从邋遢边客手里接到“算命”的肥差后，他不但搞了一身行头，还专门淘了本相学书。

    勾陈得位、五杀詹花这些个命理术语，萧福善现在也能说出一二三来。

    许卿摇摇头，没工夫搭理他。

    临近饭点，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过半数是为大佛而来的生面孔，言谈间有几人已经按捺不住，打算逆着青萍江出关去西域了。

    歪嘴男人并不死心，跟在许卿身后喋喋不休，偶尔还会献献殷勤，帮她干点端茶递水的活。

    这年头，江湖骗子也不容易啊。

    突如其来的惊呼，让嘈杂的饭馆为之一静。

    许安心头一沉，急忙从后堂跑出来，相依为命的兄妹俩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许卿中人之姿，但毕竟年轻，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裹得再严实，也会有不干净的生客动手动脚。

    当兄长的，以前试过让她去后厨，自己去跑堂。

    可是连着几天做下来，许卿的手脱力得止不住抖。

    许安守着母亲留下的菜根香，既要还清父亲欠下的赌债，还要给妹妹准备嫁妆，根本请不起帮工。

    幸亏最大的债主是个好人，没让他们把这间传了三代的饭馆抵押了。

    两人不用去别人店里帮厨，勤勤恳恳地经营好菜根香，等着每月一次的查账收债就行。

    今年年中还完债，许安便让妹妹多干一年，这样明年就能凑够嫁妆，把这个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嫁出去了。

    关于兄妹俩，已经传出了不少难听的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