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子本弱
“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双手赞成!”
“我双手双脚赞成!”
……
短发的晓红面露不忿,本以为来了个青天大老爷,没想到又是个吸血鬼,真下头。
还不如跟着黄祎学,每天往床上一躺,啥也不干都饿不死。
她用手肘碰了碰儿子,陪笑道:“我和晓明都赞成。”
宁典面对黄四有些胆怯,她扯了扯宁鸾的衣角,嗫嚅道:“妈妈,我们要干活吗?”
宁鸾眼睛发红,像是刚哭过一场。
她捏了捏女儿稚气未脱的脸蛋,强笑道:“爸爸出远门了,妈妈干活养你好不好?”
“啪!”
沈馨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陈辞说道:“两个小孩的四张我来贴!”
邓贰斜被她吓了一跳,心想这城里的娘们真虎啊。
陈辞苦笑道:“你和白宋下午带他们熟悉一下,只要有耐心,这活不会有危险。”
沈馨怒从心头起,讥讽道:“当然不会有危险,哪怕活尸开车追上来,我们也可以射穿它脑瓜。”
话音刚落,她就有点后悔了。
自己目前的处境是寄人篱下,本该凭旧识拉拢关系,如今却为了陌生人当面顶撞,口不择言。
她在路上按捺不住旁敲侧击,陈辞总以“道不可轻言”作答,一副深不可测的高人模样。
尽管在沈馨心目中,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大学生,但想要她收回、道歉,必不可能。
即使今时不同往日,人之所以为人的东西也不能说丢就丢。
“大哥,吃饭吧,菜都要冷了。”
作为合格的小弟,黄祎学当然不会让大哥难堪。
“好。”
陈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虚之下再无多言,闷头动筷。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白宋和沈馨带着其他人去练习车内贴启事。
陈辞交代他们待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旋即回屋锁住房门。
他盘膝而坐,摒弃杂念,努力使自己沉浸于虚假的内视中。
相比于《夷坚》世界的模糊感,蓝星似乎能够自动补全。
一根根骨头、一样样脏器、一条条血管……全都清晰可见。
陈辞压抑心中亢奋,全神贯注于一粒心神。
他仿佛是误入人体,随着血液的流动,观察着肺部的纤维,胆囊的息肉,肠道的糜烂……
最终在手少阴心经的神门穴,遇上了一条盘踞的灵蛇。
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飞。
灵蛇在掌心的劳宫穴前畏畏缩缩,似乎那里有比“坏人”更可怕的东西。
陈辞就像是遇见花姑娘的渣男,看准时机上前握住它的小手,温柔地安慰着、引导着。
逆走经络初始是痛苦的,一时难有寸进。
但随着时间推移,灵蛇与身体尽皆适应了这种感觉,便允许极缓慢地推进,然后得寸进尺。
只要足够温柔,不触动筋膜,就不会引发内出血。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妙,介于入定和清醒之间,是在游戏中不曾有过的体验。
过度使用栎木箸的疲倦在修炼中一点一点地被祛除。
时间飞逝,日薄西山。
房间外响起敲门声。
“大哥,傍晚到了。”
陈辞睁眼,僵硬地活动着小腿,待到麻木舒缓,血流通畅,才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看来第二条经络得从腿部选择,疏通后或许能消弭久坐的影响。
目前手阙阴心包经已经扩张了十分之一,下次不必再怜惜,直来直去即可。
陈辞更惊喜的是锤炼先天炁能够替代睡眠。
往后不仅不用担心夜间的安全,还可以加快《阴阳道典》第一部分的修炼进度。
以五小时完成十分之一为参照,打通全身十二条经络达到书中周天无垢的境界,大概只需要一个月。
也不知道这速度在异世界算不算快。
陈辞打开门,领着十人来到路边的小平层。
目标车辆是越野和suv,有隐私玻璃最好。
卡车虽然猛,但它的窗户是透明的,一般不会贴膜,更不用说反光膜。
目前喰种的侦测范围的确局限于视听,因此汽车隐私性排在第一位。
黄四和沈馨发动各自的车辆等在道路两旁,一旦目标经过,便横亘在路中间阻拦。
陈辞则趁着活尸下车查看的时候偷袭,尽量不破坏车窗。
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短短一小时便截获了六辆suv和一辆越野。
明早去近郊的“两桶油”加满,“移动血汗工厂”就能开始运转了。
他凝视着地上十二具尸体,莫名有些感慨。
较真起来,陈辞手上已经沾了几十条人命。
即使现在让他杀光刈麦村四人,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和心理负担。
一夜之间从大学生转变为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似乎是从斩断世上唯一的血缘牵挂开始。
宁典眼中满是小星星,兴奋道:“妈,我以后也能像陈哥哥一样吗?”
宁鸾精神恍惚,许久没有回应。
沈馨挨个分发车钥匙,见状,微笑道:“能,小典当然能。”
宁典腼腆地笑了笑,经过一下午的接触,她对这个漂亮姐姐挺有好感的。
白宋一个人躲在平房里,双腿夹紧却忍不住相互磨蹭。
晚饭是中午的剩菜加几道份量小的新菜。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四兄弟的恭维和众人的好奇。
陈辞以“天机不可泄露”一一搪塞。
他向来厌倦这样的场合,越发想找到许卿,共度二人世界。
月上柳梢头。
陈辞早早回房修炼。
三层楼分不出九个卧室,黄祎学、邓贰斜、黄四、宁鸾、宁典和沈馨在邻居家将就一晚。
折腾一天再加上缺少娱乐,他们各怀心思渐入梦乡。
但有三个女人不在此列。
“笃笃笃!”
白宋换上老气但方便的碎花裙,敲开郑山的房门。
她进门后轻轻带上,迫不及待地诱惑道:“小山,姐姐来给你检查身体。”
寸头青年一脸受宠若惊,在他眼中,白宋是仅次于沈馨的“二嫂”。
郑山耿直道:“白姐,不用麻烦了,您还是去看看贰斜吧,他最严重。”
白宋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躯体,眸光愈发火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她向前贴近几步,任由郑山逐渐炙热的鼻息打在脸上。
“白姐,使不得,使不得!”
郑山急忙往后退。
“你不用担心陈辞,我想要他,他还不要我呢!”
白宋樱唇开合,幽怨道。
郑山目光闪躲,还想退后,却被女人一把把住把。
白宋恍然大悟,痴笑道:“没关系,小小的也很可爱。”
事已至此,郑山只得“从善如流”,惹出几声诱人的娇喘。
他坏笑道:“白姐,你馋我身子,你下贱。”
闻言,白宋抽身甩出一记响亮耳光,冷声道:“我和陈辞有一夜情,做就做,你再敢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难以控制的性瘾正是她的死穴,敏感自尊容不得一点侮辱。
郑山肿胀的右脸又挨了一个大比兜,惊惧中连忙顺从地垂下头。
昏暗的房间中,大师兄锁住了何金银。
“小辞,如果是你的话……嗯……”
……
“笃笃笃!”
宁鸾脱下毛呢外套,敞开宽广胸怀,敲开黄四的房门。
“又想抓我把柄了?”
黄四猥琐笑道。
宁鸾眼眸失去神采,黯淡无光,任由他摆弄。
“别急,早上是我先,这次换你先。”
黄四插嘴道。
“之前胁迫你女儿,我是身不由己啊,你放心,既然你肯跟我,以后你那二十一张我包一半,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亏不了你们母女俩!”
黄四躺在被子上,避开背部的“针孔”,时不时发出倒抽冷气声。
趁他望向天花板的间隙,宁鸾右手摸向床边的外套口袋,抽出里面磨好的小水果刀。
“啊——我草泥马!我草泥马……”
黄四使劲推搡捶打女人,叫得像杀猪。
宁鸾死死咬住不松口,一刀一刀地捅进他肚子里。
只因和肚皮都血流如注。
“啊!!!”
黄四口中血沫四溅,彻底疯狂。
将死之际,他整个人欺身压上,掰开紧紧攥着的手指,夺过水果刀插向宁鸾面颊,哭喊道:“我草泥马!我草泥马……”
十几刀后,黄四侧倒,再无声息。
宁鸾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脸上却依稀能辨出解脱的笑意。
也许她早有一番凄苦的故事,一直在苦苦支撑;也许她肩负难以承受的重担,不得不暂时委身;也许她为了孩子甘愿苟活;也许她为了丈夫宁愿赴死……
无论有怎样难以言说的苦衷,无论有怎样无法释怀的仇恨,在卡进喉咙的水果刀下,都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末日里,哀莫大于心死的崩溃不需要找理由。
当沈馨失魂落魄地推开卧室门。
宁典坐在床沿,双腿悬空轻轻摇晃,对着她甜甜笑道:“姐姐,妈妈让我以后跟着你。”
这一刻,沈馨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