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欲成仙
沟通是人与人和谐相处的桥梁。
“住手！”
陈辞双眼紧闭，成功用一条命喊出了两个字。
他在心底谢过路易十六的保佑，慢慢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女子随意地坐在溪畔，燃起一簇篝火。
陈辞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拗口地问道：“姑娘既要杀我，可知我是何人？”
按照他的设想，这次既然能从妖女手里活下来，肯定会有一番交谈。
好一阵子，漆黑的荒郊野岭依然只有流水潺潺和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
难道语言不通？
开发者脑子进水了？
游戏脱离实际怎么玩？！
风吹屁屁凉，陈辞站不住了。
他清清嗓子，决定试试外语和古语。
“口你鸡哇？”
……
“古德猫宁、萨瓦迪卡、嗨希特勒？”
……
“玛卡巴卡、歪比巴卜、阿巴阿巴？”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坚持不懈终于打动了女子。
“你是傻子吗？”
她缓缓起身，天青色的劲装勾勒出曼妙的腰臀曲线。
虽然话不中听，但好歹能听懂。
“斯米马赛，我曾与青青草原恶霸战至宇宙边荒，大道都被磨灭了，因此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一身修为尽失，仅剩一副不死不灭的躯壳，连语言能力都退化了。”
当下俯仰由人，格调要高，姿态要低，陈辞眼观鼻鼻观心，安分地站在旷野里。
还别说，模仿小日子对强者的谦卑，真能带来一些阿q式的心理安慰。
“呵！”
听到这声冷笑，他都能想象出妖女不屑的面部表情。
可恶！
尽管无法确定女子存在的真实性，但陈辞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她视为npc，毕竟这风、这草、这树、这腿……都是这么生气勃勃。
所以他就像被人堵着泉水嘲讽，空有一肚子憋屈。
“想活命吗？与我讲讲你的世界。”
女子没有被乱扯的虎皮吓住，始终背对着他。
一动不动装高手？
难道她觉得屁股朝人会显得更神秘？
陈辞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呵！”又是一声令人抓狂的冷笑，“你死后，尸首离奇消失，血迹也不曾留下，从未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些，遑论死而复生？”
‘不会吧？就这还修仙？我都替你们丢人！’
联想到过场动画里的法相，陈辞试探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人？”
“呵！”
……
奶奶滴！
仗着武力完全不搭腔，一直搁这儿猜字谜可不行啊！
陈辞酝酿一会，连珠炮似地说道：“姑娘，做人得讲道理。我一个客人，上来就是偷袭，就是威胁，这好吗？
你想了解我的世界，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我那，等价交换是所有行为的准则，你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现在，我们是平等的，你杀我百千万次，困我百千万年，但如果出现一丝意外，没看住，一个长生不死的人足够让你万劫不复吗？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玩虚的，要是真打算为我守尸一辈子，你、你的人、你的手段就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想想罢，姑娘！你在这头提心吊胆，我在另一头逍遥快活，何苦呢？与人为善不好吗？难道你们这尽是些动不动就杀人的凶徒？
那我不来也罢，与我家乡的和谐社会差得太远。”
两人在信息上不对称，即便陈辞自封亡灵骑士，妖女也无从求证。
倘若《夷坚》的土著能穿越蓝星，那可真是乱上加乱了。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复，陈辞忍不住喊道：“姑娘，有衣服吗？或者让我烤烤火也行啊，再这么待下去，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会死。”
女子无视他的合理要求，声音清冷如冰锥碰撞。
“你说我们平等？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行吗？”
纵使有游戏强制下线的保障，陈辞仍然打了个寒颤。
什么宫刑、剜目、插针，他一点都不想体验。
“无论什么法子，我都能脱身，如若不信，待会任你施为，绝不反抗。”
陈辞搓搓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多亏姑娘心细，晓得提前询问，换个莽撞人，指定是不死不休了。虽然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我感觉的出，姑娘是个人美心善的，如果能借些御寒的衣物，促进咱们友好交流，就更……”
话音未落，一套大红袄裙飞了过来。
陈辞哆哆嗦嗦地穿好，一阵凉意过后方才生出暖意。
有猫腻！
怎么是开裆裤？
而且胸部内衬明显比其他位置柔软。
莫非……
“你在闻什么东西？”
女子突然转身，俏脸布满寒霜。
“咳，咳咳！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陈锋，为修仙而来。”
陈辞主动拉近两人距离，否则说话太费劲。
不得不说，抛去所有成见，妖女的容貌还是相当标致的。
头上扎着利落的马尾，丹凤眼与远山眉相得益彰，一颗血色右瞳倒映着火光，平添几分妖冶。
瞧见陈锋的“紧身衣”，女子压抑心中羞愤，绷着脸问道：“为何要修仙？”
“命数半点不由人，谁不想逍遥自在？”
陈辞打量着妖女手中长剑和身后包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
《夷坚》应该是个高武低玄的世界。
或许有仙，但只能仙一点点。
幸好如此，否则动不动搜魂读心，他真个遭不住。
女子沉思良久，到底是有事相求。
“我叫顾霜青，可以助你修行。”
‘呵，无事献殷勤！我又不是法海，不需要妖女助我修行。’陈辞拍拍胸脯，豪气干云，“青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办法，妖女握着的，不仅仅是他在游戏里的自由。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日后翻身做主人，舔她一手，可以接受。
听到这肉麻的称呼，顾霜青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另一个世界的人都这么随便吗？
“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不会放你离开，但我也不会向其他人泄露你的身份。你想修行，我能引你入门，代价是每日子午时与我阴阳交感。”
失望、宽慰、震惊……
这剧情的发展不对劲啊！
《夷坚》是款小黄油？
采补、鼎炉、欲女、合欢……
一个个陌生词汇在脑海中闪过，陈辞望向女子的眼神不禁古怪起来。
虽说他拳打彦祖，脚踢冠希，但也用不着这么饥渴吧？
4个小时的时间全都要？
顾霜青不解，只当是不懂，因为之前对方说的怪话自己也听不懂。
她双指并拢，探向陈辞下身。
“姑娘请自重，在下是有妇之夫！何况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这样太快了，我受不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霜青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
她目光一凝，原本平稳的指尖顿时加速，闪电般点在陈辞小腹。
痛！
太痛了！
像是钢筋，像是匕首，戳得他涕泗横流。
“感受到了吗？我是阳，你是阴，二气交感于眼睛。”
顾霜青一触即收，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脸色稍稍和缓。
一股温暖流体自陈辞小腹直上右眼，拼命地往左边钻，直到后继无力才肯罢休。
与此同时，左眼在一次次碰撞中，渐渐孕育出一道幽寒气息。
最后两者相继消散无踪，想必是他没有掌握法门的缘故。
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陈辞敢怒不敢言，揉着肚子一脸哀怨。
大概是自觉过分了，顾霜青破天荒解释道：“叩开玄关即是修士，提前培养气感有助于修行。”
“但在叩关前，必须合道，大到宇宙星河，小到沙粒尘埃，皆是合道的对象，尽是合道的契机。你大可存想万物，然后在唯一中坐忘，借心中意象，生出一缕丹田气即可。”
“我能帮你入定，但只有一次机会。合道这一步淘汰了无数人，我不可能任由你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双向选择上浪费时间。”
缓过劲来，陈辞眉头紧锁，细细地思量着。
现代人玩的花，选择哪种物象合道是个大难题，后续的修行必将与此相关，他不得不慎重。
大伊万？古细菌？银河系？
……
陈辞认真思考的模样，看得顾霜青想笑。
她嘴角微微翘起，提醒道：“缘法缘法，无缘无法，你尽管走马观花，但凡有一物与你结缘就算得上祖坟冒青烟了，哪怕合道腌臜之物，只消凭此蕴出玄气叩关，日后转而修习他法，并无不可。”
“若你修玄不成，便修先天一炁，虽然持久力不行，但无论是气还是炁，与我阴阳交感的效果都差不了多少。”
妖女一下子打开话匣，陈辞有些不适应。
他失去人身自由，无法求证言语的真假。
不过在利益相关的修行事上，顾霜青应当不会说谎。
陈辞开着不死外挂，倒也没在怕的。
就是事事需要仰人鼻息，着实难受。
四分之一柱香后。
“顾姑娘，我准备好了。”
陈辞稍稍调整裙子下摆，盘膝合眼，席地而坐。
霎时间，顾霜青右瞳血雾弥漫，好似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紧接着，一点红芒从眼底掠出，没入陈辞眉心消失不见。
仿若有一片炽热焰火，烧断无数生发的念头，烧实无尽外游的精神，烧得他朦朦胧胧，遁入空灵。
二十年弹指一瞬，如水中月镜中花，难言的苦涩却在微微荡漾。
两年前一场无妄之灾痛失双亲，至今影响着陈辞的心境。
在人生的跑马灯里，冥冥间的感应似有还无，极其微弱，不足以建立联系。
再往后，他试过最高的山，试过最黑的夜，试过火龙果里的籽，试过胳肢窝上的毛……
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存想的状态维持不住，陈辞感到身体的知觉正在恢复，控制权逐步收回。
但他不想修炼狗屁的先天一炁。
三秒真男人不符合他的档次。
当务之急是搞好跟顾霜青的关系，哪怕学不成入定，多几次观想的机会也是好的。
陈辞知道她在“斩首行动”中见过自己的裸体，不然不会提前背身。
但他既没看到不该看的，也没做过不该做的，稀里糊涂抛了三次头颅，实打实承受了三次痛苦。
这么好的切入点必须牢牢把握住！
“青儿，容我唤你一声青儿吧，有一件事情，我须要与你讲清楚。咱们俩前三次相遇，你出剑干脆，但我头一回见你，是在这里。
像青儿这样的姑娘，再见我时自然明白，让你目睹男子赤身，非我本意，可你出剑如旧，使人伤心。
从前你我陌路人，斤斤计较不清，往后，你我到底是要双修的，这人与人心里的嫌隙，总是需要心意来补平。”
所谓攻心为上，在自己的无辜上做文章，不奢求实质性的补偿，只要她产生一丝愧疚，就不算白费功夫。
以此为开端，陈辞想象着日后成就大能，用杀威棒强迫妖女呵呵呵的场景，不由半场开起了香槟。
他忍住笑意，徐徐睁眼，分明看到一双桃花眸子，充满狐疑。
“卿儿？你在和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