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进宫吊唁
“孤只叫盯着范典，江玉良那边不必理会。”江乔乔说着，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若柔答是，继续说道：“昨夜范尚书去时，已是夜深，范正微和那男妓已经睡下，几人闯了进去……”
江乔乔再次抬手打断，翻了一页书问道：“怎么睡的？”
“这……”若柔支支吾吾着，实在不好明说出口。
她将目光从书上挪开，勾起一抹调笑看向若柔：“肌肤相亲？”
“是。”
“那便是无衣在身。”江乔乔放下书，捧着暖炉起身，慢慢朝殿外走去，声音极淡的说着：“官妓虽为妓，倒也是人。几个粗鲁女子深夜闯进，何其羞辱啊，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
话音落下，她已经走出殿外。站在殿内的若柔屈膝跪下“奴才领旨。”
江乔乔坐着轿子到了灵堂时，大师们已经诵完了清早的第一道经书，殿中坐着乐仲司。他正皱着眉揉着双膝，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累着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乐仲司吓得身子一抖，抬头看去，对上江乔乔关心的眼神，他脸色淡淡的摇头，直起身子便要行礼，江乔乔握住他的手腕。
“孤来时便不让人通报，灵前太上皇最大，不必多礼。”她说着看见乐仲司的眼睛落在自己的手上，悻悻的收回。
乐仲司还是福了福身子简单行了礼“女皇仁心，我却不能乱了规矩。”
江乔乔拿他没办法，他始终淡淡的，甚至抵抗自己的接触。去灵前上了香，她转回身，乐仲司已经规矩的站在门侧，低着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走过去，在两步之外停下脚步 ，负着手看向他的膝盖“跪了一夜？”
“半夜歇了一会儿。”
她点头，两人沉默了半晌，她又瞧了瞧他的衣衫。
“孤给你的缎子没做衣裳？”
这次乐仲司抬起了头，眼神中含着一抹看不清的情愫，只一眼便别开了眼。
“上好的缎子，穿不上。”
“给你便穿，你若懒得使人做，孤便让人做了送过去。”
乐仲司福了福身子没有拒绝“多谢女皇。”
江乔乔微微皱眉，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让她看着恼火，好似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着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头，冷冷清清，没有起伏。
她声音沉下去：“若柔，安排人送乐郎君回宫歇息。”
若柔领命，朝身后的宫人招了招手，两名宫人便走到乐仲司跟前低身抬手，扶着他出去了。
江乔乔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堵。
一个宫人与离开的一行人擦肩而过，匆匆赶到江乔乔跟前，跪了下去。
“女皇，尚书府正夫求见。”
江乔乔挑眉，今早才念起他，便就来了。她看了一眼若柔，若柔点头，带着传话的宫人出去迎接。
江玉良侯在正殿外，有些不安的捏着袖中的手指。多年一别，他虽在京城，却从未再入过宫，如今来了，满宫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他不由也想起往事伤感在心。
等了半晌，见一个身穿总管衣裳的人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
“正君等急了吧，您这边请。”若柔说着，抬手要将他往侧廊上引。
江玉良一愣，问道：“女皇不在殿中？”
若柔神情忧愁，哀叹一声：“太上皇离世，女皇日夜伤心，早早的便在灵前守孝了。”
江玉良听了，也面露伤心的点头，跟着若柔往灵堂去了。
他到时，便见江乔乔只身跪在灵前，四周没有一个人。若柔引他到了门前，他抬头看了看堂中白茫茫的一片，心头想起当年的恩宠，声音哽咽着朝里面的江乔乔跪拜。
“臣夫范江氏给女皇请安。”
里面的人跪着没动，他看见江乔乔低下头有擦拭泪痕的动作，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表哥来了。”江乔乔悠悠站起身，站到他跟前亲自扶他起身。
江玉良清楚看见她的眼眶微红，轻声道：“臣夫是来祭拜太上皇的。”
江乔乔点点头，招手唤来若柔。若柔引着他上了灵前，烧了香候着。他跪在侧边的蒲垫上，郑重的叩了头，起身接过香插在香坛中。转身时，看见江乔乔已经不在屋中，他看向若柔，若柔递去一个眼神，他便在院中看见了江乔乔的身影。
“女皇切勿忧伤过度，要保重身子。”
他走到江乔乔身后，带着惋惜的开口劝慰。
江乔乔转过身，神情悲悯，叹了一口气。看向他“还是表哥孝心深重。”
他听出江乔乔话中有责备他来迟之意，忙讪笑着：“母亲本想前来吊唁，只是入冬便染了风寒，又加之平日里一直吃着药，实在没有力气赶来。听闻太上皇去的那日，我便想着来见一面，可是怕太上皇还埋怨我当年的不懂事……”他说着，抽泣了一声，用衣袖擦拭了掉下来的泪“母亲捎来书信，让我务必替她吊唁，我这才厚着脸皮来见一见，只盼太上皇不要怨我。”
他说完，便开始止不住的低低哭泣，江乔乔也跟着他面露伤心的神色。他哭了几声，低着眸话锋一转：“也不知央王正君为何还没见来？”
江乔乔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这人也算是聪明的，见她怪自己，便将话头引到旁人身上。他来了，央王正君是太上皇的亲弟，理当比他到得早才对。她叹了一口气“年纪都大了，皇舅也是有顽疾在身，却还要亲自来瞧瞧。明日便到了。”
被她反将一军，江玉良有些挂不住脸面，其实母亲哪有什么风寒，不过是书信告诉他不想再与皇室有牵连，这些年在封地经起了商，皇家名头洗的差不多了，只让他来瞧一瞧就罢了。他扯扯嘴角笑起来“那真是好。”
“不知何时入皇陵？”
“明日吧，待皇舅见太上皇一面。”
江乔乔说着，负手抬起脚步走向偏殿，江玉良连忙跟上。两人在侧殿喝茶吃了些点心，临近午时，天上开始落下小雪。
“想来女皇还有事，我便不打扰了。”他看着雪势越来越大，担心着家中的范正微，忙起身告辞。
江乔乔也跟着起身，走到门前抬头看向天，又转回头淡笑着：“雪天路滑湿气重，孤派人送表哥回去。”她这句话完全没有征求江玉良的意思，对他说完，就立刻挥手。
在江玉良想开口 拒绝时，若柔已经站到了两人身侧。
“奴才送范正夫。”
话说到此处，他已经不好再推辞。笑着道了谢，跟着若柔出了门。
身后，江乔乔的目光从方才的伤感变成冷厉， 负着手站在原地看着他出了殿门，发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