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撕了你的诗集
卫沅钻进轿子，向外面的轿夫道：“让右相大人先行。”轿夫应了一声，都垂手立着，待秦恭的轿子走去一里几人才弯腰抬起轿子，稳稳当当的前进。
离开宫墙，进了街道，卫沅掀开帘子“停下。”
轿子刚停下，齐斯年怒气冲冲的就朝着他来，卫沅见他这气势，掀帘子的手缩了回去，帘子才放下就被外面的人粗暴的扯来。
“卫沅！”
齐斯年趴在小窗，冲着一脸疑惑的卫沅便是一声怒吼。四个轿夫皆是一愣，偷偷抬头瞧他。他这副姿态实在不美，娇小的人此刻在大街上一手高举扯着帘子，一手扒在窗沿，轿子低矮，他弯着腰，屁股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因为愤怒扭曲着。
“你这是作何？”卫沅轻咳一声，茫然的看着他。瞥见路过的女子都不怀好意的朝齐斯年身上瞧着，他伸手扯住他的手“什么事回去再说，当街泼辣，也不知羞。”
齐斯年被他一提醒，反应过来站直腰身，果然见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好色的目光直勾勾的瞧着他，顿时脸色涨红。
他急得跺脚，指着掀帘无奈的卫沅吼道：“我在府上等你。”说完，他半掩着脸快步跑开。
那两个女子瞧他跑了，将目光收回来，看见轿子中的卫沅，神情呆滞了一瞬变化成猥琐的表情，眼珠上下翻着打量着他。
卫沅黑下脸来，一旁的轿夫身子移过来挡住他，朝那两个喝道：“放肆！左相大人也是你们能瞧的！”
两人一听轿子里坐的是左相大人，收起表情，依靠着后退几步缩到街边。
“走吧。”卫沅放下帘子，淡淡开口。
轿子晃晃悠悠的抬高，继续前行。卫沅却听见街边有议论的声音，方才闹得动静大了些，街边行人和商贩都看见了。此刻又知晓轿子里是何人，都开始说嘴。有些讥讽之言更是高声暗指起来。
“哟，我当谁这么大威风，原来是开朝破矩的第一位男相官。”
“可不是，一个男子，不好好在家相妻教女，跑到朝廷上去卖弄什么学问，也不觉得丢脸。”
“哪家敢要这样的郎君啊！”
讥讽言论声声入耳，卫沅神色淡然，只是唇角抿着。过了年，他便二十一了，已经是爹嫌娘恨的年纪，母亲为了他的婚事也是多番训斥，让他速速请辞了官职，安心在家待嫁。只是如今，朝堂奸佞未清，他有着一颗忠心，想为江乔乔把事办完。
轿子渐渐远离那处，声音没有了。憋了良久，卫沅缓缓吐出一口气，望向前方的眼神带着坚毅。
行了一刻钟，轿子停了下来。他下轿，仆人便立刻迎了上来“大人您回来了，快去瞧瞧吧。”
“怎么了？”卫沅手提着衣裳下摆缓步上着台阶，疑惑的看向神色慌张的仆人。
“齐大夫在您的书房闹开了，奴才怕惊了家主，可就是劝不住啊。”
卫沅微微皱眉，齐斯年向来是个好脾气的，性格纯良，只是痛恨一点，便是别人骗他。女皇来时有伤，情况紧急，他便胡诌了一番，说是自己惹了事的亲戚。那天撞见女皇亮明身份，肯定是要闹一闹的。
他快步进了府中，都来不及去给母亲请安便急急赶往自己的书房。
踏进院子，便看见齐斯年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着江乔乔练习的羽箭，旁边的桌上还放着自己辛苦寻来的一本诗集。
他堆起笑“斯年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不必整理药房了？”
齐斯年神情漠然的揪着箭尾的羽毛，抬眼瞥了他一眼“小小药房不必左相大人挂心。”
“好好。”卫沅踱步到他跟前，讪笑着看着他。两人无话，他轻咳一声，朝身后的随从斥道：“有客来也不知上点心茶水！”
随从给他使了一个眼神，他看去，见石桌后是掉落的点心。
“再去上！”卫沅轻斥了一声，随从行礼离开。
卫沅笑了笑，看着不正眼瞧自己的齐斯年，尴尬开口“瞧我官服都没来得及换，斯年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说着他踏出一步，齐斯年却把箭转了一圈，利箭横在卫沅身前。
看着锋利的箭横着面前，卫沅惊得身子僵住。不由得皱起眉“斯年这是做什么？”
齐斯年把箭扯回，盯着他“没什么，瞧瞧这贵人用过的东西。”
他站起身，把箭放下“你说，这贵人用过的物件，我若是卖了能换多少银钱？”
“又不是宫中的物件，值不了几个钱。”见他这般咄咄逼人，卫沅也没了讨好的兴致，索性把话说明了。
齐斯年瞧着他，胸口渐渐起伏起来，把箭狠狠丢在地上，抓起桌上的诗集高举起来，冲他喊道：“卫沅！我当你是交心挚友，你和答应过不会骗我！”
他带着怒气的喊着，卫沅听来却觉得十分孩子气。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换什么衣裳，径直坐在石凳上，抬头望着他。
“我知你生气，可此事实在是无奈之举。”说着，他的眼睛不住的看向被抓皱的诗集。
“你信不过我！”齐斯年又吼了一声，这声中没了怒气，倒是有满满的委屈。吼完，他咬着唇轻轻喃道“我说过别骗我。”
卫沅手指扣着衣裳，心急得猛得站起身要去抢他手中的诗集。齐斯年闪身躲开，指着他“话没说清楚，你休要耍赖！今日你不说明白了，我便撕了你这诗集！”
“好好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见他妥协，齐斯年冷哼一声，指了指石凳让他坐下。
卫沅眼睛黏在他手中的诗集上，后退着坐到石凳上。疼惜的瞧着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孤本，实在忍不住，又站起身朝他急促喊着“有话便说，你且轻些捏，书页都皱了！”
齐斯年抬头看去，果真见自己用力过猛，书页都起了皱。他点头，放下诗集，在手心里把书页按了按，拍在石桌上，双手盖住用力压了压。抬手看了一眼，起皱的地方平了一些，才递给卫沅一个眼神让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