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请立新皇
两人回到殿前院时，看见廊下站着几人，个个身穿着朝服，恭敬的排成一列躬着身子低着头候着。走近殿门，他才看清其中一人是卫沅，不由皱眉，此人他见过一面，也听说过他的事情。因为聪明伶俐，三岁习文断字，有幸养在宫里当了个伴读，成年后更是成为了当朝第一位男子左相。
他记得见他时，还是自己家道未败时，进宫赴宴，远远看见他同女皇在一起说笑。
走到殿门前，他停住了脚步。两侧朝他宫人行礼，低着头的几位大臣也微微抬头，看见是他都侧过身子朝向他行礼。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其他几位好像是新臣他不认得， 卫沅这种惊如天人的脸他却没有忘掉过。心头不由涌起一团烦躁 ，他不悦着瞧了卫沅好几眼，在卫沅抬头看来时又赶忙别开了眼。
几人见了礼，褚端才绕过她们进了殿中。瞧见太上皇已经穿戴好了，闭着眼坐在书案前，头发都比以往白了许多 ，散着时不易发现，现下束紧了头发才看清根根白发竟然多于黑发。
他上前行礼：“母上，药好了。”
太上皇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那张苍老的脸上双眼浑浊，却依然透着压迫。她摆摆手，似乎不想说话。
褚端安静的站在桌侧，把药放下，乖巧的退到她身后。太上皇斜眼看了他，终究没赶他出去。
“太上皇。”奇霜从外面进来，抬眼看见褚端微微一愣，随即跪在地上：“几位大人还不肯走。”
太上皇眉间微动，轻轻皱起，咳嗽了几声，褚端连忙上前手伸到她背上，被她抬手止住。停止了咳嗽，她抬起眼皮：“让她们进来吧。”
奇霜领命出去，褚端退到后面，紧张的捏着手。犹豫了片刻，他上前走到太上皇身侧抬起那碗药，俯下身温声劝道：“母上，先喝药吧，凉了药性不好了。”
太上皇偏过头，一双眼凌厉的看着他。
被这么看着，褚端心里发怵，咬咬牙还是开口：“您方才又咳嗽了，喝完再议事吧。”他余光看见几个身影已经走到外殿，情急之下直接舀起一勺，带着讨好的弯着眼看她。
见他这么着急自己的身子，太上皇伸出手接过药碗，正往嘴里送，几位大臣已经走上殿，跪了一片向她请安。
眼看太上皇喝药的动作停下要同几人说话，褚端忙开口：“几位大人稍等片刻，母上正在用药。”太上皇狐疑的看向他。
他袖中的手心已经出了冷汗，额头也凉飕飕的冒起细汗。他朝太上皇笑了笑：“母上，用了药再说话吧。”
太上皇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低下头喝起了药。
卫沅微微抬头，看见褚端站在一旁带着紧张和些许期待的神色，眼睛死死盯在 太上皇的药碗上，见她喝完了嘴角的笑有些反常。
“下去吧。”太上皇喝完了药，把碗往旁边一递，冲褚端摆摆手。
卫沅连忙低下了头，跪得规矩。
褚端出去后，几人才起了身。
“诸位大臣多次求见，所为何事？”
秦恭上前一步，朝太上皇拱手：“女皇下落不明，国不可一日无主，且臣见宫中已经备起了丧礼。请恕臣无礼，望太上皇早做决断。”
“哦？”太上皇向后靠在椅背上，双眼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右相所说决断是何意思？”
秦恭忽的跪倒在地，双手贴在地上，行了大礼：“请太上皇重立新皇，以安民心！”
“新皇自然要立，只是现在国丧还未办，女皇崩逝的消息也还未昭告天下，新皇之事，以后在商议。”
“太上皇！”秦恭直起身子，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坚定：“请太上皇今日便同臣等一起商议，国不可一日无主！”
“放肆！”太上皇猛得拍桌站起，一直虚弱的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她指着秦恭和其余几位大臣，呵斥道：“尔等不去哀悼女皇，在这里逼问新皇，是何目的！”
秦恭被她这般猜忌，瞪圆了眼，刚要出声，身后的卫沅连忙上去一步，朝太上皇弯腰躬身，打断了秦恭的话。
“太上皇息怒，臣等不敢。女皇崩逝，举国伤痛。只是今日边关和北方都有异动，皇位空悬 ，民心不安，臣等才冒死进谏，望太上皇息怒。”他说完，也跪倒在地，瘦弱的身姿竟然比秦恭还跪得直挺三分。
他温声软语的一番话，倒让太上皇息了些怒气。她瞪了一眼秦恭，扶着桌子坐回椅子上，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那你们说说，立何人为新皇才最好？”
这个问题抛出，谁也不敢再说话。几人相互对看几眼，都不想当出头鸟，只有秦恭在她问完后，把头又磕在地上：“女皇膝下无子，可过继族中幼女，由太上皇亲自教导……”
“秦右相！”
太上皇出声喊了一声：“孤还有一个女儿呢。”
众人皆是一愣，低下头不敢言语。
褚端站在门外，一点点靠近，想听里面的讨论声。
在他快移到门旁，奇霜踏出来和他对了个满怀。
“哟，褚郎君恕罪。”
褚端躲得快，没真被她撞到，只是人又退回了几步。他小声啧了一声，抬头眉眼带着柔柔的笑：“没事儿，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奇霜回头看了一眼：“朝臣们议论的都是国家事，奴才们怎么能听呢。对了，褚郎君也离远些，太上皇最忌讳后宫人听朝政了。”她说着，状似亲密的朝他走了一步，褚端连忙后退。
“我，是等着给母上捏捏肩，方才见母上不舒服……”他说着，见奇霜还是挡在门前，对自己扯着皮笑，他止住话，顿了一下：“我一会儿再来。”说完，转身朝殿外走去。
奇霜嘴角的笑在他转身的瞬间跨了下去，责备的瞧了一眼门两侧站的宫人：“怎么当差的！诸位大臣在里面还不走远些！等着听什么话呢！”
褚端已经走到殿门，听见她故意训斥宫人给自己听，他一脸愤恨的转身要寻她问个清楚，还未抬脚，殿内就传出大臣们的惊呼和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