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汤药
坤慈殿内，褚端伺候完太上皇用药，闭着眼满脸疲劳靠在轿子上，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郎君，到了。”
轿子停下放低，清梓走到他身后，躬身轻柔的唤他。
褚端淡淡应了一声，睁开眼睛，缓缓下轿。
两人进了殿内，宫人忙打来热水。清梓拧干了帕子递到他跟前：“郎君。”
他接过，心不在焉的慢慢擦着手，忽然叹了一声，还没擦净便把帕子丢给了清梓。
清梓接过放进水盆里，对宫人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走到褚端身侧，抬手轻柔的给他按着肩。
“郎君这几日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褚端不语，打开他的手，靠倒在软榻的枕上。服侍了太上皇几日，虽不见康愈，但也没有再严重，彦王女也没有让他动手，这样一日日的拖着，何时才是个办法。
清梓蹲坐在地，一下下的揉着他的小腿，小心观察他的神色。
窗外突然有声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褚端支起身子，神色严肃的朝清梓使了一个眼色，清梓点头，转身出去。
果然，不远处的廊下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竹影站在那里不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站在殿门的清梓。
清梓愣了一下，朝院里在走过的宫人看了一眼，眉头紧紧，心下不悦。这人怎么在有人时就来了，若是被人看见了那可不好。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快步走到廊下的阴影里。正要开口询问，竹影伸出手把一件用油纸包住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
竹影没回他，只是向前递了递。
清梓接过，还想再问，竹影已经不瞧他一眼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拐角，消失在拱门处。
他疑惑偏头，拿着那包东西在手里掂了掂，又捏了捏。偏偏的，很轻，似乎也捏不到什么东西。
“清梓，在干什么？”
一个年迈的声音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他身子一抖，忙把那包东西捏进手里，转身看去，是宫人的老管事，正站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他。
他朝老管事咧嘴一笑，讪讪道：“没什么。”说着，低垂着手，快步走回殿门。
老管事不解的摇摇头，转身去了别处。
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清梓才踏进殿中，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他还没进内殿，听见关门声的褚端从软榻上跳起，几步赶到他跟前，急切的问着。
清梓把手中捏得成一团的油纸包伸出来，褚端一愣，随即惊恐瞪眼，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到软榻上。
“郎君！”清梓惊呼一声，慌忙要去扶他，他手撑在软榻边，低着头缓了片刻，抬头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给我。”他对清梓伸出手，清梓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好像也能猜想出是什么，一瞬间有些犹豫，他严肃看着褚端。
“郎君，您可想好了？ 这事若是被发现，咱们没有活路的。”
“呵。”褚端冷笑一声，眼神带着坚决和狠厉：“你以为现在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清梓怔住，褚端伸手将他手心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点点打开，一团白色的粉末一点点散开在油纸上。他盯着粉末，眼睛眯起来，一点点收紧手心，油纸捏成一团在手心。
宫中四处宫殿内忙作一团，宫人们穿着白色孝衣，腰上系着长长的白色带子，低着头脚步匆匆的搬来梯子，几人爬上去，摘下灯笼，挂上白色包裹的灯笼，又把挽好的白色布条挂在房柱上，才爬下来快步去做别的事情。
江云彦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喜悦压在眼中，她负着手站在坤慈殿院内，踱着步一点点打量宫人挂上的白色。
“褚郎君安。”
身后响起宫人请安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和褚端眼神交汇，褚端匆匆脸色一沉，匆匆别开眼。
“彦王女安好。”
江云彦微微点头，没有同他说话。
褚端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看见她眼底的兴奋，心头一颤，用力抓紧袖子才保持住不变神色。
他踏步进了殿中，太上皇正坐在床边脸色灰白的同奇霜说着话，见他进来，奇霜让开位置，扯出笑来：“褚郎君安。”
褚端点点头，看向太上皇时已然换上温和的脸色。他走到床前，微微躬身：“给母上请安。”
“快起吧。”太上皇一见他，脸色也软和下来。
褚端起身，看见小桌上空空如也，偏过头问奇霜：“母上还没有用药吗？”
奇霜点头：“太上皇说好些了，那药苦，不想吃了。”
褚端转过头，略带担忧的劝道：“母上身子还没有好，怎么能不吃药呢。”
太上皇叹了一声：“吃了这几日也不见好，想来是无用的。”
“不成，要吃的。我去拿药。”他说完快速行礼，转身出去。让太上皇和奇霜都是一愣，奇霜笑道：“您瞧这褚郎君多挂心您。”她说完，太上皇也是微微一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眉眼也柔和起来。
褚端快步朝着厨房走去，见灶台上已经放着药罐子在熬药心头才松了一口气。他朝守着灶台的宫人挥挥手：“你去吧，我来守着。”
见他又来看药，小宫人没有惊讶，他们都已经快熟悉褚端自己伺候太上皇的药了，起身行了礼退出去。
小宫人走后，褚端朝清梓使了一个眼色，清梓点头，站到了门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
褚端从袖中掏出那团油纸，打开来放在桌上，看着翻腾的药罐子微微发愣。他咬了咬唇，眼神坚毅起来，盛了一碗药，捏起油纸，将粉末倒了进去 。白色的粉末一点点混进热气腾腾的汤药中，快速融入进去，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倒了一半，褚端手腕顿住，一把捏住油纸，把剩下了一半包好，塞进袖中。
他端着托盘出来，清梓看着上面冒着白色热气的汤药，看向他。
他不语，神色淡淡，把托盘塞进清梓手中，径直走出厨房小院。清梓看了看碗，又看了看他，终究是追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