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往事重提
那三个人正探出身子来瞧是什么动静,就看见远远走去的女皇和正站在他们面前的总管。
三人都呆愣在原地,直到若柔挥手让宫人抓住他们才醒悟过来。齐齐在宫人拉扯中跪下。
“总管,饶了我们吧。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
“求求总管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若柔冷冷的看着他们,满脸狠意。早就有先例,这些人还敢嚼舌根,还偏偏让女皇听见了,她实在生气。
三人叫喊着,挣扎着,力气却难敌女皇贴身的宫人,不过一会儿就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若柔沉声吩咐道:“拖去刑司,打死丢出去。”
身后的宫人冷汗连连的应下。
解决完后,若柔转身快步去寻江乔乔。
江乔乔走得极慢,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三个宫人说的话。乐仲司有个女儿,生下来,发烧死了。因为江彻乔把他禁足,害孩子死了。难怪她下令不让任何人提起,原来害死自己孩子的是她。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江彻乔这个蠢货!自己害死的孩子,还冷了乐仲司,搞出了这么多罪孽给她背着。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乐仲司总是淡淡的,这种淡然不是像花祁言那样的恨,也不是柳宁那般的怨,就好似对她这个人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所以万分淡然。
行到一处亭子里,江乔乔掀开衣摆坐下,想着该如何面对乐仲司。她倒是可以不管不问,只是那样保不准还有第二次的寻死,就算继续救下来,第三次呢,第四次呢。难道真的要让她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她的不在乎去死吗?
江乔乔握拳遮挡住眼睛,没睡好,头疼得很。一阵风吹起,刮来阵阵桂花的香气,带点冷意的风扑在她的脸上。她发现自己做不到看着乐仲司寻死。
勾出一个苦涩的笑,笑自己真的还是太善良了。
“女皇在这儿啊。”若柔朝她跑来。
江乔乔忙收敛了神色,起身道:“回吧。”
若柔见她脸色不好,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走着,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书房。
坐在书案前,江乔乔怎么也瞧不进去那些奏折,脑海里都是那几个宫人的闲话。天色渐晚,雅乐殿那边就来了消息,道乐仲司醒了,江乔乔又急忙赶往雅乐殿。
殿中清静了许多,只是玲珑和医官守在床前。
江乔乔到时,医官已经把完脉,正躬着身子给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的乐仲司说着话。她进了门,玲珑和医官转身行礼,床上的乐仲司却是一动不动。
“乐郎君如何了?”她也不恼 ,知道了那些事情也不怪他这种态度。
医官上前躬着身子回道:“郎君已无大碍,只是这脖子上……破了点皮肉,要好好用药,不然会留下疤痕。”
江乔乔点点头,又问:“梦魇不能治吗?”
医官吞吞吐吐,犹豫了一下才回道:“这梦魇……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啊。”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都知道乐郎君的心病是什么,治好只能是女皇的事情。
她面不改色,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床上的乐仲司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好似她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江乔乔也不敢靠近他,只能坐在软榻上瞧他。
两人都不开口,就这么坐着。
江乔乔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说到底不是她做的错事,很难找到宽慰的话。乐仲司却是真的不想与她交谈。
又过了半晌,江乔乔暗自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很不想看见孤?”
乐仲司还是没睁眼,似乎没听见似的。
“为何寻死?若是孤让你在众人面前弹琴,那是孤的不是……”
她话未说完,床上的乐仲司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直直看向她,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嘶哑难听的开口:“女皇从不会有错。”
江乔乔一愣,他本来如百灵鸟一般动听的声音,现在就如断开的炫音一般。
说完他收回目光,拉了拉被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别碰!”江乔乔急急唤道。
乐仲司手指顿住,眼神悠悠的又瞧向她。半晌,勾起一抹讥笑,放下了手。
江乔乔抿紧了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酝酿了半天,又试探开口:“过去的一切,是孤的不是。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呵。”
乐仲司低着头,披散的头发落下遮住他大半的脸,看不清神色。
“女皇这些话也说了那么多遍,不腻吗?”他微微朝江乔乔这边偏头。
头发下隐隐约约显露出的眼睛里有着嘲讽和几分恨意,嘴角勾起,脖子上的红痕露出一些。床头烛光昏暗,他这副如厉鬼一般的模样,当真吓到了江乔乔。
她藏在袖子的手握紧,稳住心神。
“罢了,你好生休息,莫再有那些心思了。”她几乎是逃似的站起身,沉着脸大步踏了出去。
乐仲司发出一声冷笑,她那种样子在他眼里就像是心虚逃走一样,万幸的是这次没有同他发火生气,没有朝他怒吼,不然现在他这副嗓子哪里吵得过她。
院外响起了许多脚步声,渐渐远去。下一刻,门被推开,玲珑露出半个身子担忧的唤他:“郎君?”
“下去吧。”他哑着声音回道。
玲珑没动,似乎在担心他。半晌见他没有动静,又道:“郎君若有什么只管唤奴才,奴才就在门外。”
屋内还是没人回答,玲珑只能退下,关上了房门,小心的贴着房门站着,打起精神仔细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乐仲司闭着眼,伸手用力摸了一把脖子。脖颈上了药膏,淡淡的乳白色药膏粘稠着敷了前面脖子一圈,浓浓的药味沾在他的手指上。
药,这么好的药,要是当年他的姝君也有这般好的药,也不至于会死。
他发狠的抓起床头垂着的床幔,用尽力气的把脖颈上的膏药全都擦了个干净。本就破了皮的几处地方都渗出了血,染在床幔和他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