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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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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星沉,冷月随,宿云微。

    晨雾已自林间缓缓升起,继而便在晨曦中慢慢消散,终于了无踪影了。就像是昨夜的梦魇,一朝梦醒,便毫无踪迹了。

    当那第一束晨曦射入杏林间,洒于他那在墓前久立一夜的孤独孑然的背影上。

    他那本沉寂若死的背影使像注入了新生命的僵尸似的开始蠕蠕而动。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缓缓地向林外走了出去。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很古怪,奇特古怪得让人根本无法读懂,无法理解,无法猜度。他到底是在悲戚,亦或是在欢欣

    也许世上只有一句话能够生动地表达出他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为何,那就是哭笑不得。

    于是,在这个初秋的早晨,他就带着这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微微低着头,缓缓走出了昔日杏花烂漫,香飘十里,而如今却残花落遍地,唯余枯叶断柯犹自迎风叹息的杏花汀。

    春去了终究还会再来,花谢了毕竟还会再开,然而,韶华一去,便从此青春不再。

    林言人虽非已垂垂老矣,然而,经过了这么多的纷争,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却时常觉得自己心里已有种阅遍苍桑,尝尽苦涩,踏遍崎岖坎坷的苍然之感。尤其在这孤独的路上,这种感觉便愈发能强烈地感受得到。

    不知怎的,这几夜的梦中,总是有一位白衣素裙的女子盈盈入梦,他起初是觉得甚为眼熟,然而却在梦中看不真切。

    终有一夜,他终于意外地看清了她的容颜,心底里却因此而大吃了一惊。

    因为那女子居然、意然、赫然便是在破庵中与他缘仅一面的柳无絮!

    这个在他的生命中仿佛只是匆匆过客的女子,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然忘却了,谁知却全然不是。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有些和你相识并不很长很深的人,甚至会比有些与你已相交多年的故人,还会令你更易时时忆起。

    不管此言出自何方圣人之口,但却颇有几分道理。他不由得已渐把这句话当成自己想她的最好的理由。

    于是,想起她,梦见她便渐渐成为寻常之事。以及那破庵昏灯下醉心的一吻,每当想起,更是让他倍觉温馨,以致在这孤独的漫漫长路上踽踽独行之时,一个念头便会倏然帘入脑海。

    &34;她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前路&34;他抬头凝望前路,前路茫茫。

    这样的念头一次次地出现,有时又会令他生出些许悔意。

    他只觉得自己离开阿秀不久,却已在朝思暮想着另外一个女人了,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然而,他虽然明明知道如此太不应该,可他却偏偏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有时他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总是忍不住要向她的方向奔去。

    西子湖畔。

    雨云低压,风斜,雨细。

    秋晚秋背负双手,迎雨漫步湖堤。但见湖内残荷已零乱,于斜风细雨之中,竟尔一扫昔日盛放时那亭亭玉立的矜持娴静的风范,而变得东倒西歪,狼藉不堪,犹如河边那被大风肆滋蹂躏过的芦苇,简直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如果说盛开时的荷花像出于淤泥而不染的淑女,而此时的残荷,则话像破罐子破摔的荡妇了。

    他忍不住幽幽叹息了一声。

    似为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无奈而叹。

    细雨渐停。

    他缓缓走下湖岸,行了一程,忽听路边小林中传出一阵阵戏谑浪笑之声,且时不时还有几声断断续续的女子挣扎、娇呼的声音。

    他停下步履,凝想片刻,然后哲入林中。

    林中枝影横斜,木叶枯涩。地上枯叶落满一地,像一个个凌乱的心事,被昨夜的心所弃。

    林中有四个市井中常见的泼皮正围着一个女子调戏谑笑,那女子不停娇呼、挣扎、闪避,却犹摆不脱这四个泼皮的围追堵截。

    他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了,当下只冷冷一笑,正欲转身离去,却蓦然见那女子不经意间的一回首,在这颇有寒意的风中,脸上竟含有如斯的凄然之色,他的心立时便像被根无形的绳子系住了一般,不愿再有一瞬间的离开了。

    那女子虽然布衣荆钗,不施脂粉。但那一张无脂粉修饰的脸却更见其天然清丽之色,就好似出水的清水芙蓉一般,若是强添上几笔颜色上去,反倒显得庸俗了。

    那女子的不施脂粉的样子,令他不由得想起以前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一向安于自己天生容貌的楚雨竹。

    他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那女子犹自不停地娇呼、挣扎,闪避。而那四个泼皮则更大笑,渐渐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个泼皮终于忍不住高涨起的色胆,伸手便去摸她胸前那高耸而起的胸脯。

    他脸上邪邪淫笑着,口水仿佛都已要流出来了

    手正将摸上她的胸脯,

    突听他&34;啊哟&34;大叫一声,左手紧握右手,痛得直蹲下地,吡牙裂嘴,满头大汗涔涔而下。

    他抬头一看,就见一位身着青衫,长得犹如临风碧树般的青年背负双手缓缓走了过来,在自己跟前半丈处停下,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竟尔冷如深潭。

    他不由得心慌乱了起来,不禁慌惶地问道:&34;你、你、你是什么人!&34;

    秋晚秋冷冷地瞧着他,冷冷地道:&34;你要是不想死,就快滚!&34;

    另一个泼皮走了过来,侧脸斜乜着他,伸出一根食指,不停地戳向他的鼻子,冷笑地道:你他妈的又算哪棵葱&34;

    他说完了这句话,就蹲了下去。

    蹲下去满地找牙。

    秋晚秋只不过轻轻挥了挥手而已,像是赶面前飞舞不歇的蚊子似的,但他却已立刻掉了整整一地的牙齿。

    其它三人一看大惊失色,忙不迭各自护住自己的牙齿四散狂逃,弃下那犹自在满地找牙的泼皮而不顾。

    他们四人在平时虽然是不折不扣的过命交情,可以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赌钱,大肆抢劫,一起去调戏良家妇女,一起去逛窑子踩暗门子。

    然而,一旦到了生死紧要关头,就会立刻便忘记了对方,因为他们都很明白,命毕竟还是自己的要紧,割首换颈毕竟只是说说而已的话题。

    那女子见他四人逃离,慌乱的心这才终于定下,向秋晚秋险裣衽一礼,道:&34;多谢公子相救之恩。&34;

    秋晚秋一摆手,正欲说话,却蓦然见她眼一翻白,人已软了下来,忙欺上一步,搂住了她的腰。

    于是,他便堂而皇之地将这女子抱回临安城&34;谈笑庄&34;。

    是日黄昏,满天晚霞惜然隐去之时,秋晚秋藉探望病况之机,寻隙便问其芳名。

    那女子忸妮半响,始终红着俏面,垂着轻轻道:&34;他他喜欢叫我阿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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