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乱，花船混战
紫衣汉子身上的三张符箓陡然爆起，噼啪作响，瞬间晕头晕脑。他身子健壮且内力深厚，并未立即倒下，只站在原地不住地摇晃，嘴里不住骂道：“这这老狐狸竟将《云笈七箓》也传予你了么”。
潘师正惊道：“师兄内力当真是深重沉稳，这三道符箓都没能冲破他的穴道让他晕厥。好在他招式功夫没跟他的内力一样厉害。”转头对那人说道：“这位兄弟可有什么办法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晕厥么？”
那人听后张大双眼，面露狂喜之色：“一臂之力？是真正的一臂之力啊！哈哈！”
说罢他疾冲往那仍旧在摇摇晃晃的紫衣汉子，近得身前，左脚踏上，站定了身形，右臂伸直，抡了一个大圆，一个天价的大耳刮子往紫衣汉子面颊上招呼过去！
“啪！”地一声，紫衣汉子高大身子倏地飞起，落在了一旁的草丛边上，一动不动。
这一下把潘师正看得呆了半晌，此时月光清亮，看清了那人面貌，认出是那位前几日大闹云烟客栈、在擂台上搭救员外门下宾客的公子。潘师正不禁喃喃说道:“你这掌掴功夫当真是当真是”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言语形容。
那公子拍了拍手，哈哈笑了两声，似乎过足了瘾，对潘师正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那位姑娘去。”
叶晓枫中掌，却避开了要害，此时并无大碍。
她对二人说道:“多谢二位搭救，我的伤势不大，不知二位”她今夜本意是想跟踪那紫衣汉子，寻些线索。却生出诸多变故，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那公子道:“我叫杨英，这位是我表兄李羡鱼，我与表兄二人是奉官府之命，调查江南这带的命案，早发觉这萧员外怪异得很，正好他弄了个“以武会友”的武台子，我二人便凭此上船来一探究竟。”
李羡鱼在一旁补充道：“据我二人一路探查，这员外不光是在余杭，在江南的好几处郡县都置办了这样的擂台，这看来实在是有违常理。”
杨英道：“不错，我这花船上也查出一些端倪。这几日我都趁深夜人静之时探查此船，昨夜竟在底舱发现了大片大片的木桶，桶中装的不是别的，尽是硫磺、硝石、木炭组合成的火药，寻常大船底舱多载石头，用于稳定船身，怎地这船却是装的火药？这萧明哲以武会友，招了些武林好手上船，听他在席上所言，应该不是为了炸了此船，屠杀武林好手。”
叶晓枫道：“却不知这炸药是用于何处。”
杨英摇了摇头续道：“这晚我看窗前好几道人影闪过，就出来查探，跟了你们三人一路，又听见这道友跟他师兄交谈，得知他也是来查那命案的，却不知姑娘你深夜跟踪他师兄，所为何事？”
“我也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调查江南命案的。”
“尊师是？”
“我叫叶晓枫，家师是北镇星教教主林照月。”
杨英不禁“啊”了一声，叹道：“林教主武功登峰造极，位列‘开皇四奇’，更让世人尊敬的是她身怀绝技，又为国为民且行侠仗义，以天下为己任。早年间曾大举义旗，与突厥对敌。而后在北镇医巫闾山上创立星教，北联靺鞨七大部落，共同抵御突厥，使之不敢来犯。杨某早已瞻仰林教主许久了，不知何时能见上她一面！”
却又转头问潘师正：“这位道长，不知上清道人王远知又是你什么人？”原来他们都曾听见那紫衣汉子在交谈中提起了王远知，故有此一问。
潘师正道：“贫道名叫潘师正，上清道人正是家师。”
杨英又是“啊”了一声，叹道：“‘开皇四奇，天地玄黄。’这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说的就是上清道人王远知王老前辈，他钻研道藏典籍六年，无师自通，悟出一身的绝世武功，《大洞真经》修内，《云笈宝藏》修外，更创了《云笈七箓》这般出神入化的茅山道术。这天玄两大奇门之下的弟子都出来探查江南命案，这真是奇之又奇！”
李羡鱼在旁说道：“行了行了，一副从乡下来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没见过世面。”随即向叶晓枫问道：“叶姑娘，不知你一路调查，可有调查出一些线索？”
叶晓枫将师父林照月从李青囊与萧琳处所得消息，以及林照月自己的见解分析，通通讲与杨英三人听了，道：“你们当下所中之毒应当是慢性毒药，一时并无大碍，等会上船后我会给你们解药，毕竟这药效立竿见影，你们现在吃了怕是怕是”她一个女孩子家，不雅之语不便说出口。
杨英笑着接道：“怕是现在吃了，没地儿串稀把毒排出来是不是？哈哈！”
叶晓枫脸颊一红，一时无言。
潘师正正色道：“听这叶姑娘所言，那一切便说得通了。天衍府彻查此案，率军队想来茅山捉拿犯人，我师门上下全是一头雾水，直到那官兵头子拿出茅山独有的玉符箓，断定凶手出自茅山，师父这才猜想是不是师兄所为。毕竟师兄此人虽然天赋异禀，但恃才傲物，下山数次，愈发的贪图名利，后来顶撞师父，与师父大吵了一架，离去下山了。师父虽然没有明面上将他逐出师门，是盼他及时醒悟。”
杨英自言自语道：“嗯，怪不得此人刚刚对道长所言，满满的一坛子醋味。”
潘师正续道：“天衍府派兵前来调查命案，师父便叫我亲自下山去查，若真是师兄所为，就将他逐出师门，不再认他是茅山上清弟子。于是我便对官兵声称或许是有人故意放了玉符箓污蔑我茅山上清派，将他们打发了，拒之山门外，然后偷偷下山调查。”
杨英道：“嗯，现在所有矛头指向那个萧员外，明日可找个时机会一会他。潘道长，我们先将你师兄叫醒盘问盘问如何？”
叶晓枫想起一事，突然叫道：“啊哟，先前我跟踪那师兄，是他一个紫衣同伙放下的船梯，我当时躲在甲板上听他们交谈，说什么一个时辰之内若是他还不回船，他同伙就要收回船梯，马上开船。怕是萧员外以防那师兄失手，时候一过便要赶紧撤离。我们与那师兄缠斗太久，又谈论了这么些事，怕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事不宜迟，我们得快回船啦！”
杨英惊道：“这事非同小可，我们几个若是上不了船，全都白费了！这下可没时间审他了，我们走吧！”
正待走时，李羡鱼突然开口说道：“那这位潘道长的师兄该作何处理？”
潘师正闻言一怔，隔了半晌说道：“唉，他既然参与了命案，依师父之言，便不再是我师兄了。他道号为青阳子，俗家名是刘崇升。不知他跟了萧员外多久，大概中毒不浅，叶姑娘，你那解药能否解这种侵蚀脏腑已久的毒？”
叶晓枫思索片刻，取出怀中的绿釉小药瓶，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递给潘师正说道：“这药是高人所赠，脏腑深处之毒能不能解得我不知道，姑且可以试试。本来一粒的药性已经很强，给他两粒但愿能解了深毒吧。”
潘师正接过药丸深深一揖：“实在是多谢叶姑娘了。”走到刘崇升身旁，见他仍在昏迷之中，将两粒药丸放到他右手手心上，喃喃说道：“但愿他醒来会自己将药吃了。”
杨英在一旁催促道：“道长！快走吧，咱们要来不及了!”
四人赶回港口，果然见那花船正要出发离港，船口上站着一个紫衣青年，拨动着机关正打算将船梯收上来。
杨英见状叫道：“不好！”趁着船未驶远，船梯刚刚升起，杨英奔到岸边，纵身一跃，跳上了梯子，施展起轻功迅敏地攀爬而上。
到得船口，一脚将那紫衣青年踢到中层甲板上，随即调回机关，将船梯降下。
余下三人也赶忙往船梯跑来。
紫衣青年见不是杨英敌手，慌乱起身飞奔至船头，取下挂在船板上的一支号角，鼓气吹了起来。
只听沉闷的号角声呜呜发出，杨英所站之处传来密集的踏板声，像是船舱之中有数十多人正往这跑来。
杨英心道：“怕不是船上的紫衣门客全都奔涌而来了？”
果然踏板声愈来愈近，船舱口冲出数名紫衣客，有的握剑，有的提刀，有的赤手空拳。瞧见杨英，个个立马冲来，拳脚刀剑一齐往杨英身上招呼。
杨英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于是身形倏动，往船口的反方向跑去。
他身法好快，那群紫衣客脚力不一，只得一个个跟上。
杨英凭此勉强逼得对方单打独斗，提刀握剑的紫衣客大多功夫不济，被杨英一脚一个踢下海去，随后跟上几个赤手空拳的紫衣客，一招一式中均含章法，倒是棘手。
只见他独自应付对方数人，险象环生，就快招架不住，不禁大声喊道：“你们倒是快上来啊！”
此时潘师正出现在船口，瞧见杨英正自苦苦抵挡，当即跳到甲板上，右手疾伸入怀中抽出五张符箓，运起内力将五道符箓送出，分贴在其中五名紫衣客的背上，左手捻诀念起真言，大喝一声：“散！”
只见五张符箓接连爆起，那五名紫衣客各自背上受到一股强烈冲击，一个个应声倒下。
这边杨英压力陡减，叫了一声“好！”。拧腰走胯，施展起了腿功，双腿呼呼生风，将余下的二三人，也一一踢下海去。他还未缓过气来，却见船舱口冲出愈来愈多的紫衣客，忙招呼潘师正上来援助，二人一起御敌。
此时叶晓枫和李羡鱼也登上甲板，前来助力。
虽然紫衣门客之中也不乏好手，但那四位少年的身手武功，在同辈之中已算翘楚。
只见花船的两层甲板上，杨英和潘师正在上层甲板共同鏖战对敌，叶晓枫二人则在下层苦苦缠斗，场面一时混乱激烈。
船舱内不知从何时起也已吵吵嚷嚷，刀剑相击声，拳脚相交声，呼喝声，惨叫声，碰摔声，一时齐发。
叶晓枫听见舱内的乱斗厮杀，心中思索道：“难道这萧员外已经打算破釜沉舟，竟想将一船之上的所有宾客灭口么？那灵远师父貌似武功不弱，现下敌众我寡，我得找机会冲进船舱寻他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她闪过一个紫衣客的侧击，瞧准一个空挡准备冲进船舱。却见七八名紫衣客从舱口飞将出来，撞到船艏的木板上，木板应声尽碎，紫衣客们一个个登时晕厥过去。
叶晓枫惊奇之下，见两人跳了出来，一个是先前见过的衣衫褴褛的行者，换过了船上备好的衣服，稍显整洁了些。另一个则是灵远。
只见那行者对灵远哈哈赞道：“你这小娃和尚，武功刚猛得很啊！”灵远亦笑着说道：“前辈的功夫才教小僧拜倒辕门呐！”这时宇文蓝珈也踉踉跄跄跟了出来，看来并未受伤。
原来灵远这晚并未入睡，在床上打坐入定。忽听到门外走廊之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踏板声，踏声愈来愈近，跟着两名紫衣客提刀冲开房门，见着灵远便要砍来。
两名紫衣客武功平平，被灵远三招两式打倒。
灵远见门外还有其他紫衣客掠过，心系宇文蓝珈的安危，赶忙出了房门往宇文蓝珈所在客房飞奔而去。
船舱走廊之上，众宾客与紫衣客相互搏斗，场面一度混乱不堪，灵远在途中顺手打倒了不少紫衣客。
灵远冲进宇文蓝珈的客房，见一名紫衣客正双手掐住宇文蓝珈的脖颈，抵在木板墙上，宇文蓝珈徒自死死挣扎。
灵远又惊又怒，冲上前去伸掌往紫衣客脑袋一侧拍去，只见紫衣客遭受突击，松了双手，身子飞到床铺之上，脑袋与木板墙一撞，发出“咚”一声闷响，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灵远赶紧带着宇文蓝珈冲出房门，往走廊尽头的舱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