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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交战,林间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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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船甲板上,叶晓枫正靠着栏杆望着大海出神。

    宇文蓝珈走上前去问道:“姐姐,你的肚子好些了么?”

    叶晓枫回过神来,见宇文蓝珈一脸关心,忙道:“好些了,你们两个不是在员外的酒席上吃饭吗,怎么上来甲板啦?”

    宇文蓝珈道:“早吃饱啦,宴厅里无聊得很,我们两个出来透透气。”

    于是把萧明哲于席间所言之事说与她听。

    谁知叶晓枫听罢,眉头紧蹙。

    宇文蓝珈奇道:“姐姐怎么啦?肚子又疼了么?”

    叶晓枫道:“没事儿,想起别的事儿了。”

    宇文蓝珈见状不便追问,岔开了话题问道:“姐姐,刚刚听那人说道你师父是什么‘开皇四奇’,那是很厉害的人物么?”

    叶晓枫当下正感无聊,听她问起,回道:“‘开皇四奇,天地玄黄’是指在这开皇年间,四位武功登峰造极的绝世强者,天纵奇才。天指的是家师林照月,师父她聪明绝顶,师从丹元子,学习星命相术。不过这丹元子丝毫不会武功,只传了她观天认星的本事,她却由此参透了天道运行规律,悟出一套《步天诀》。”

    宇文蓝珈道:“《步天诀》?那是什么?”

    叶晓枫道:“这《步天诀》是北镇星教的最高武学,是师父她由星命相术演化出的一套武学体系,内含上乘内功的根基法门,以及微妙深奥的‘星宿剑’、‘三垣掌’。十五年前剑魔塔尔瓦在中原西南部无端大肆屠村。师父她恰巧路过,出手相助,一路护送村民,一路力战剑魔。后来在一处叫眠龙谷的地方,师父她一人断后阻敌,与剑魔大战了一天一夜,终以半招胜之!刺瞎了他一只眼,砍了他一条左臂,自此一战成名!”

    叶晓枫越说越是兴奋,仿佛此时正亲眼目睹那场大战。

    宇文蓝珈听罢不禁神往,喃喃道:“中原当真有这等神人一般的人物么?”

    叶晓枫奇道:“妹子不是中原人么?”

    宇文蓝珈赶忙道:“我当然是中原人呀,姐姐你快说说后面那三位都是谁?”

    叶晓枫续道:“这地字指的是九州居士裴大有。他自幼好武,家里却偏偏不让,他便偷偷学。相传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离家出走,这几十年在外走遍了大江南北,跨遍了大山大河,观尽地理。他也跟师父一样,于武学无师自通,凭借山势风水演化出一套武功,一路苦行,内外兼修。途经各门各派便上前挑战,大败武林群雄,在我五岁的时候他曾上山拜会家师,住了两日便下山了。”

    灵远在旁静听了半晌,此人突然开口问道:“可是林教主将他打败了么。”

    叶晓枫摇了摇头道:“师父对此事从不提及,弟子询问起来,她也是闭口不谈。只是我当年才五岁,懵懵懂懂,未曾一睹这位九州居士的风采。至于这玄字”正待要说,却看见宇文蓝珈眼光异样地盯着自己身后。

    她转头看去,原来墨景此时也登上了甲板兀自看海,对那三人却是置若罔闻。

    灵远问道:“他不是得到了那东西么,怎么又来这了。看他这架势好像又打算阴魂不散地跟着咱们了。”

    宇文蓝珈道:“哼哼,当然因为我给他的东西是假的。只怪他自己心虚,拿了东西只想溜走,也顾不上检查一番,当真好笑。”

    原来宇文蓝珈当初被骗去银两之后,买了教训,自此处处行事小心,留意提防。

    布袋里装载暗器的木盒早已替换成一个普通木盒,又塞了几块铁片进去。

    当日她假意将布袋还给墨景,一来能打发了墨景快走,二来不教灵远为难,还能获知他师父的踪迹消息,倒也是三全其美的法子。

    此时宇文蓝珈见了此人直犯恶心,早没了听讲的兴致,转面说道:“那人当真扫兴,姐姐,我们明日再聊吧。”

    叶晓枫闻言猜了个大概,便不细问。正好连环命案陷入僵局,她当下心事重重,思绪紊乱,也想回房静下来澄心涤虑。

    于是她点了点头,三人一齐各自回房。

    船头平压浪,棹尾旋成花。

    花船一路平稳行驶了两天,傍晚在江都郡的港口停靠下来,直停到深夜。

    夜里,客房内叶晓枫和衣而卧。

    自打前天那场晚宴上,察觉到酒中有毒之后,早已对萧明哲起了疑心。

    究竟萧明哲为何要下毒?我与他素不相识,大可不必单单对我下毒,而众人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或许是某种慢性毒药?冥冥中想起当初师父所言

    “无根水?”一想到慢性毒药,叶晓枫不禁脱口而出,坐了起来,试着将此二者联系起来。

    心里思索:“师父说过叫我留意广纳武林高手的团体,这船上的紫衣人个个武功不俗,不正合师父所说?难道这萧明哲跟命案有什么联系么?”当下觉得闷热难当,提剑登上甲板透气。

    她继续想道:“余杭城大大小小药铺的西藏醉鱼草卖空,莫非也是他所为?是了,他出自望族,财力雄厚,扫空药草自然是轻而易举。蓝珈妹子说那萧明哲在席间邀众人饭后前去他书房议事,难不成就是给他们闻香么?”

    叶晓枫虽不及她师父聪明绝顶,却也是秀外慧中、精明能干。这一番设想固然大胆,却也合情合理。

    正待细想下去,耳听得甲板下层传过来一阵脚步声,赶忙躲了起来,从舱板后偷偷探出头,见是两个紫衣汉子来到了船口。

    稍年轻的那紫衣客放下船梯,叶晓枫隐约听见他说道:“刘兄此番前去小心行事,员外特意给你一个半时辰,到时还不回船,保险起见,我可就收梯,船立马开走。倘若事败,刘兄也知道该如何做。”

    又听另外一个高大中年汉子说道:“规矩我是知道的,走了。”

    叶晓枫心道:“不知那人深更半夜地下船做什么,正好来跟踪一番,看看能不能摸出什么线索。”

    待船上的年轻紫衣客回房,叶晓枫下了船梯,偷偷跟上下船的那名紫衣汉子。

    二人一前一后相隔数丈往城镇走去。行至城门前,正值宵禁,城门紧闭,那紫衣汉子折转方向,往城门西侧一片树林里走去。

    叶晓枫心道:“是要从侧墙翻进去么?也没见他身上带有钩绳之类的物件,城墙有几丈高,难不成要使轻功?以我的轻功可翻不过去,等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自己站城墙外傻眼么?罢了,先跟上再说。”

    她蹑手蹑脚跟了一段,见前方的紫衣汉子突然在林子里一片空地驻足,其时月白风清,空地莹白如毯,地上树影婆娑。

    那紫衣汉子转过身来,淡淡说道:“出来吧,不用躲了。”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入叶晓枫的耳中,她蹲在草丛之中一惊,踌躇一会,起身从草丛走了出来。

    紫衣汉子凝视片刻道:“我认得你,你是那船上之客,深更半夜不睡觉休息,跟着我做什么?”

    叶晓枫反问道:“深更半夜不睡觉休息,你来这做什么?”

    紫衣汉子见她反问,一时怔住,道:“员外托我办点事罢了。这位女侠,还是回船上趁早休息。”

    叶晓枫紧追不舍:“办事为何挑这深更半夜,这个点儿能办什么事?”

    紫衣汉子皱了皱眉,显是不耐烦,时间紧迫,现下可没功夫跟这女子周旋,不理她的话头,逐字说道:“女侠,请回。”

    叶晓枫见对方无意纠缠,自己却也不肯放弃追踪线索。一时不知该不该先行回船。

    正踌躇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师兄,当真是你么?”

    叶晓枫立马回头,见一个年轻道士直立身后,身形高挑,挽着一个道髻。

    紫衣汉子一怔,隔了半晌说道:“潘师弟?怎地你也在这里?”

    这年轻道士正是与灵远频起冲突的潘师正。

    叶晓枫暗道不妙:“他们师兄弟必然一伙,我究竟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却听潘师正也问道:“师兄,你这么晚进城,是要办什么事?”

    紫衣汉子道:“不关你的事,你跟这位女侠快快回船吧。”

    潘师正道:“跟这位女侠说不得,跟我这个师弟也说不得吗?”

    紫衣汉子始终不想在此处浪费时间,冷冷说道:“说不得,你们二人赶紧快回去。”

    潘师正突然叫道:“江南一带那几十条人命,是不是跟你有关!?”

    叶晓枫一惊,心想:“原来他也是来查这命案的。”

    紫衣汉子没曾想他直接发问,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凶相,叫道:“潘师正,王知远这个老狐狸恁的偏心,把我养大到头来却说我什么心术不正,高深功夫藏着掖着始终不肯教我,天天教我念什么劳什子《登真隐诀》、《养性延命录》,老子我还没入土呢,学这些干什么?

    “你比我晚入门好几年,近两年却已经着手传授你《大洞真经》了,凭什么?!员外识我重我,在他门下过日子快活的很,叫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识相的你俩赶紧滚回去,休管闲事,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叶晓枫心想:“原来他二人并不是一伙。”

    她又听潘师正道:“师兄,你打小急于求成,贪功求名。师父叫你看那些经书是让你修身养性,切忌心浮气躁。修习《大洞真经》讲究清心寡欲,你这等心境,修炼起来也免不了崎岖坎坷。”

    紫衣汉子叫道:“放你的狗屁,念在同门一场,放你二人回船,老子时间紧迫,既然非要找死,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未落,那紫衣汉子身形倏动,双掌向他二人袭来。

    二人忙各分两边闪过,叶晓枫听见潘师正低声提醒道:“小心,他武功很高!”

    果然那紫衣汉子双掌只是佯攻,稳稳收掌后,低身一记鞭腿扫向潘师正。

    潘师正急忙跳开,那一腿余势仍是威猛,紫衣汉子略一抬腿,转朝叶晓枫的脸上踢去。这一腿来得好快,叶晓枫只得侧头避开,腿风扫过,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紫衣汉子以一敌二,仍处不败之势,拳脚到处,虎虎生风。数十招过后,潘师正尚且应付得来,叶晓枫却逐渐招架不住。虽然握剑在手,怕误伤了那道长,因此剑法未能如意施展,反倒为紫衣汉子处处掣肘。

    紫衣汉子瞅见了个破绽,一掌朝她左肩拍去。叶晓枫不及闪躲,“啪”地一声中掌往后飞去。

    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她身后突然窜出二人,其中一人身法更快,上前稳稳接住叶晓枫,身子转了两转,卸掉了掌力后劲,立定站住,随即将她推给了另外一人,叫道:“表兄,好生照看这位姑娘。”说罢纵身飞向正在酣斗的二人,抬腿疾向那紫衣汉子拦腰踢去。

    身法之轻,腿法之凌厉,紫衣汉子甫一转身,不及拆挡。

    只见那人大喝一声:“吃土去!”紫衣汉子腰腹应声中招,却只踉跄地往旁侧退了几步,运气稳住了身形。那人暗暗吃惊:“这厮的内家功夫真是不赖!”

    紫衣汉子见又来一人,又惊又气,捂着腰开口叫道:“你又是哪来的”

    话未说完,那人又抬腿向紫衣汉子攻去,嘴里嚷道:“再来吃你爷爷两脚!”两招连环侧踢,均被紫衣汉子避开。那人身子猛地下蹲又续了一招扫腿,紫衣汉子又是闪过。

    潘师正见来人频频攻向师兄,当是援助自己,心下一宽,随即从旁侧一掌劈来。

    他二人腿掌交相配合,竟然天衣无缝,颇为契合,击得紫衣汉子不住退后。

    三人又是斗了数十招,斗到分际,那人瞥见紫衣汉子门户大开,飞起一脚往他胸膛踹去。紫衣汉子中了这脚,方寸大乱,潘师正见机从怀中抽出三张符箓,掷向紫衣汉子。

    三道符箓飞去,精准地贴在了他的神藏、膻中、巨阙三处大穴之上。

    潘师正左手扯住那人颈后衣领撤回几步,右手捻诀念起真言,大喝一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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