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凤金煌
混乱复杂的幽天,战场笼罩在阴云之中。
方源一身残破的黑色长袍,浑身浴血,宛若降世的魔神。
又一次三尊对撼,巨力肆虐,整个空间仿佛都要崩溃。
方源被敌人的攻击击退了数里之远,他暂时只能避让,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巨阳仙尊紧追不舍,他身形巨大,宛若一座山峰般压迫过来。他的拳头如炮弹般砸向方源,所过之处,空气都被震得扭曲变形。
元始仙尊亦然,他身形飘渺,浑身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强大的杀招,形成了一片片气墙,形踪难定,围追堵劫方源,让他无处可逃。
方源心中沉稳,虽然处于被动局面,但他并未惊慌失措。
战场上,方源浑身血迹斑斑,但他的目光依然犀利如刀。
他深知,只有战胜这两尊强大的敌人,才能够继续前行,实现他的目标。
在混乱复杂的幽天中,方源与巨阳仙尊、元始仙尊的对峙正逐渐白热化。他们的力量相互碰撞,引发出无尽的能量波动,使得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震颤。
这场激战的结局,几乎决定着五域的命运,也将决定着方源向永生迈出的一大步。
炼道杀招——炼己。
一股淡黄色的光辉,只有拳头大小,从方源的丹田处流淌而出。
淡黄光辉缓缓流转,流遍方源全身。
重点是方源身上的伤口处。
伤口数不胜数,他已经催动炼己杀招不下三次。
淡黄色光辉流转,所到之处,金霞泯灭,原本虚幻的血肉也重新回归正常。
炼化的过程中,强烈的痛楚不断传来。
方源浑身发颤,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方源的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肉之中,疼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的呼吸急促,犹如刚从水底冲出来的人,拼命地汲取空气。他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身上,显得无比狼狈。
成尊之后,方源从未如此狼狈。
炼己杀招能够将蛊修身上的道痕迅速炼化,化为己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炼己杀招的威力非同小可,方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道痕在体内疯狂地燃烧,化为一股股炽热的气流,穿梭在经脉之中。
这种痛苦,让方源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仿佛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成碎片。
眼看着巨阳、元始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涌来,方源咬紧牙关,竭尽全力进行防御。
他的身影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又顽强地挺立着。
他的双手不断地舞动,施展出一道道防御蛊虫,抵挡住巨阳、元始的攻击。每一次防御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压力,仿佛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肌肉都要被撕裂。
然而,方源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磨刀石上的火花,照亮了他心中的道路。
他深知双尊此次合作远比他想象中的深厚。
元始是因为方源俘获了星宿,巨阳则是充分感到方源的威胁,欲杀之而后快。
在巨阳、元始的攻击下,方源不断地后退,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血肉模糊,但他却没有放弃的打算。
此时幽天之中的一个方向,升起一点点的亮光。
那里原来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即便太阳被打破,吞噬,残留的天象仍未完全消散。
方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知道,该来了,等待已久的机会。
以一敌二,尊者之间,在不占据大本营的情况下必败无疑。
方源没有自大到能够战败巨阳和元尊,要想赢,只能依靠这方天地。
破晓之时,幽天将会降临巨大的梦境,范围之大,覆盖七成的幽天区域,不少五域土地也会被笼罩其中。
方源将渡劫选在梦境中心区域,若是渡劫完成快,尊者反应不及,他则扬长而去,若是渡劫被拖,或是失败,梦境也能作为屏障。
梦道大师的境界让他具有先天优势,将巨阳,元始拖入梦境,方源相信自己会率先走出。
至于至尊仙窍,损毁再修复就是,到时整个五域都将是他的资源。
在这关键时刻,方源咬紧牙关,将心中的恐惧、痛苦、疲惫统统压制住,全身心投入到这场生死之战中。
魅蓝的天空,一闪一闪的,不时传来闷雷声。
对于不明所以的凡人或是低转蛊仙们,这只是正常的天象,毕竟太阳都被吞了,谁又能想到会发生什么。
中州。
灵缘斋废墟。
湖心山旧址。
湖心山旧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地面布满了坑洞,处处破败不堪。
一女子站在被削掉半截的山顶上,她的容貌华贵辉煌,肌肤如雪,眼神炯炯有神,仿佛自带天生的傲气,高雅纯洁,仿若凤凰翱翔于天际。
她是凤金煌。
她无声地叹息,目光投向湖边的一堆残灰,那座曾经被火烧毁的竹楼。
那是她修炼时常来散步休憩的去处。
凤金煌慢悠悠地走下山顶,踏在破碎的路径上,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坑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伤感。
她细细观察着山脚下的几株绿草和残存的花朵,一抹温柔的微笑飘散在唇边,却又摇头。
微风拂过,吹起凤金煌长发飘逸的一角,她舒展了下身体,欣赏着湖边的美景。碧绿的湖水倒映着天空和山峦,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湖水的清新气息,使自己感到平静和放松。
凤金煌缓步踏入竹林,那些曾经茂盛的竹子现在已经被火焰所吞噬,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她轻轻抚摸着残留的竹叶,感受着它们的干燥和脆弱。凤金煌默默祝福这些曾经高耸的竹子,希望它们能够重新茁壮生长。
凤金煌走到湖边,沿着湖水边缘漫步。她沐浴在微风中,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温暖。
湖水泛起微小的涟漪,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宁静的氛围。凤金煌凝视着湖面,仿佛看到了师兄妹昔日欢笑的场景,回忆迎面涌来。
她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再次放眼望去,湖水与天空交织成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凤金煌的心灵被这美景所触动,她静静地欣赏着,沉浸在湖心山旧址的记忆中。
时间渐渐流逝,凤金煌慢慢站起,目光深邃,透亮。
“煌儿,你没事吧?”白晴仙子关切地问道。
凤金煌微微摇头,“娘,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倒是你,路上没碰上什么危险吧?”
从天庭逃出,确认安全后,原中州十大派剩余的人都陆续返回宗门原址,收回剩余资源。
连米渣都不剩。
白晴仙子愤愤道:“娘是蛊仙,一般的人奈何不得。只是回来的路上看见不少歪门邪道,他们对宗门破坏严重。”
“若不是炼天魔尊这个大魔头,我们灵缘斋何至于如此模样。哎,听闻天庭苏醒的前辈说,你爹回来了……”
凤金煌目光复杂,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凤金煌,对他的父亲理解,但不原谅。
沉默片刻,凤金煌忽然开口,语气舒缓,却透露出满满的坚定,“娘,带我去静雨谷吧,我要在那里升仙。”
白晴仙子愣了一下,随即展颜,“好,娘为你护法。”
二女徒步进入谷中。
静雨谷也被破坏很多,但相比于其他地方,地外偏僻,隐秘,且无太多奇珍,破坏较少。
细雨微下。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细雨微微下着,雨点轻柔地落在大地上。随着微风轻轻吹过,雨水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抚平了大地的伤口。
静雨。
这样的雨一下,任何的声音都会被吸收,天地一片安静,静得能让人听到自己的呼吸,自已的心跳。
静雨乃是六转仙材,这片山谷便是静雨的资源点,被称为静雨谷。
很幸运的是,来到这里的蛊仙并没有揭泽而渔,将整个山谷搬掉。
也可能蛊仙之时争夺,反而钳制,保护了静雨谷。
总之,它保留了下来。
若干年后,再提起,人们会奉为圣地,是属于仙尊的传奇。
这些都是后话。
凤金煌告别白晴仙子,独自一人,缓步走进雨中,走进薄雾。
雨丝如烟,轻柔地飘洒在山谷之间,让少女的身影渐变模糊,如梦如幻。
凤金煌的发丝变得湿润,垂落在缕缕,一双瞳子却是紫金的彩幻。
她没有盘坐,没有调和天地二气,没有升腾,只是走着,像是……走入梦中。
白晴仙子在谷外看着这一幕,雨雾在慢慢变成五彩斑瓓的一片。
她从未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仙尊种子看待,只是她和凤九歌的女儿,她会自己长大,成不成仙尊又有什么关系。
一直追逐,一直进步,这才叫成长。
彩色的雨幕中。
一位母亲在破旧的屋檐下缝补衣物,二个小儿在树边打闹,时不时母亲伸过头来骂几句。
好像很生气。
一对异性兄弟信誓旦旦,无声地叫嚷着出去闯一番新天地,荣归故里,却在各种光彩冲刷出,开始争吵,开始揭短,想着老死不相往来。
土墙村落,两个老人相互吹着牛逼事迹,到底没有一番新天地。
好像很无奈。
一对热峦期的情侣,奔跑在五彩的沙滩上,夕阳照落倩影,共舞一曲,海风吹乱长发,散落青春。
好像很高兴。
一位少年,和商队行走在穷山深麓,他只是个普通赶马,牵马的,但却满怀激情,恶兽挡不住他,风雨弄不倒他。
可是一支草药弄倒了他珍视的人,他只能伏在地上哭泣,商队还要前行。
好像很失望。
……
凤金煌行走在这行行色色的人之间,她的身体彩幻,和他们一样。
梦境何尝不是另一处人间。
凤金煌喃喃自语,“师父,这不宿命。”
正说完,眼神一愰。
“我这是在哪里?”凤金煌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榻。
想要起身,却是一阵腰酸背痛,动弹不得。
她眼中的光彩好像被什么遮住,变得浑浊,她忘记了自己,成了一个叫雪儿的姑娘。
喃喃自语,好像在懊恼,“都怪我太贪心了,想要一次运回家。没想到回家路上摔到了坡上。”
“还连累爹娘照顾我好几天,又要耽误不少营生活计,都怪我。”少女雪儿有点生气,生自己的气,捶打着自己受伤的腿,又不敢太用力。
“雪儿,你终于醒了。哎呀,你这又是做什么?”同样一个少女,不过皮肤更黝黑,体格更健壮些。
“你是……阿翠。”雪儿好像想起了什么。
“嗯,不然呢?还能是谁。”被称呼阿翠的女子假装没好气道,“大伯他们都去地上摘苞谷去了,让我留在这照顾你。”
把手中的汤药放在木桌上,连忙过去扶想要起身的雪儿。
“你看你,动什么动?伤口都要裂开了。”阿翠边扶到桌前,边说道,像个大姐姐一样。
阿翠比她大两岁,是他二叔的小女,干起农活来却不输村中精壮,顶得上一个正工。
雪儿很羡慕阿翠,能够为家里分忧,不像自己,老是给家里找麻烦。
她想成为阿翠。
她们都是凡俗人家,祖上也没出过蛊师,是最底层的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雪儿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想着家中如何如何,却是帮不上一点忙,有时还帮倒忙。
过了不久。
雪儿父母回到家中,告谢完阿翠,整个家中就只剩下老鼠窸窣的声音。
没有责怪。
雪儿却好像被全身赤裸地挂在街上,羞愤难当,沉默好像一根针,刺得她生疼。
感觉周围的光线都向她压了下来,很压抑,窒息。
很久之后。
月光下,少女雪儿独自一人洗完衣物,回到家中。
爹娘都已经睡了,只留下一盏灯。
雪儿一把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她真的很累了。
病好之后,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她激情地做着,重复着,从未停下来思考。
这一坐,她的眼睛盯着明愰的灯,无神。
莫名有些生气,有些委曲,有些……嫉炉。
“为什么我不能像张芬芬小姐一样成为蛊师呢……为什么爹娘不是蛊师呢……”
身上感受到一丝无形的枷锁。
良久。
她转身回房,吹灭灯火。
“我行的,就算不是蛊师。我也要努力生活,爹娘他们太不容易了。”
长舒一口气,房中寂静,只有少女的心依旧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