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李飞刀!
演讲。
宣誓。
鸣炮。
酒祭。
然后是武学表演。
这个项目是由学堂里的十六位出息同学完成的。
有单人套路,有双人对战,刀枪剑戟,斧钺钩钗,你来我往,纵横捭阖,煞是精彩!
在舞台对面,有一长溜的贵宾观礼座,坐着的都是学生家长代表,全是东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已出息学生的家长。
那些普通的孩子家长,全都聚在后面,站着观看。
严亢表演了一套“太祖十八棍”,舞得风生水起,水泼不进。
郑思日在场下叫唤得跟初夜似的,其他同学也很给面子,一个劲地鼓掌叫好。
“畜生!畜生!这套棍法被他还耍得有模有样的。”观礼席上,严亢的父亲严久福,看到儿子的表演,很是得意,边笑骂边凑过去跟旁人说话,“台上的是犬子严亢……”
他旁边的是苏兰影的母亲,市政厅秘书长乔碧鸳。
苏兰影长得漂亮,不是没道理的。她妈就是个大美人。刚过四十的她风姿比少女犹胜,更有一种贵妇气质,彷佛一枚鲜美又金贵的果实,让人垂涎又自惭。
而像严久福这样自身没根基实力,凭着子女出息而坐到贵宾席上的人,乔碧鸳连瞟都不带瞟一眼的。
乔碧鸳黛眉微锁,有些心不在焉,眼光并不看向舞台,而是四处飘忽。
昨夜发生了一起命案,两位桑国出息武士被杀。上峰震怒,下令彻查。现在东林市的警察系统,上上下下全部出动,开始侦查破案。
东林上下,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来参加孩子的成人仪式,真是没有办法!
三年了!
三年前,一个叫小城佑的桑国武士,在茶馆喝茶,被一个蒙面人突袭,一刀割了脑袋!大白天的!
桑国贵人横死街头,事体重大,当时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东林市被查了个底朝天,却最终不了了之。
大家原本以为,这只是偶发的个案,也许是有私仇。谁知两个月后,又一个桑国武士死在家中,被人用长矛活活钉在自家门楣上,血滴了一夜!被发现时还温的!
此后,接二连三地发生类似案件,却始终没有任何破案线索。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仇家寻仇,而是专门针对桑国人的斩杀!
东林市被像筛子一样,筛过了一遍又一遍,警察局长撤换了四个,被诬陷下狱的有七八个。
但是,人还是照死!
死的大多数都是出息武士!作恶多端的出息者!
民间给凶手起了一个外号,“伐桑人”。
至于伐桑人是谁,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没有人知道,只能断定,他是一个至少出息多年的武道高手。
猎杀如此多的出息武士,无一失手,而且从不留一丝线索,不是普通的出息者能够做到的!
这一次的命案,是平息了近两个月之后的又一起,上峰也已经有点麻木了,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全城的巡查搜捕还是要走个过场的。
和乔碧鸳隔了两个人的位子,坐着一个俊逸轩昂的男子,神情凝重。
和旁人不同之处,他身上有隐隐的气息流动,俨然已经真气布体,乃是诀窍高手!
叶家家主叶允冲!东林市一只手数得着的高手!
一旦诀窍,便与天地连通,纳天地元气为己用。
台上的假把式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他的目光随意扫过,撞上了乔碧鸳的目光。
乔碧鸳赶紧微微一笑示好。
叶允冲眼睛一眯,目光中露出厌恶和讥讽之色,然后荡开眼神,飘到天上的云朵上去了。
乔碧鸳的脸不由自主地一烧,赶紧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山峰。
叶允冲的那种眼神,乔碧鸳偶尔会见到。那是男人们看到名声和作风不好的妇人时,经常流露出来的眼神。
普通人不知道,但是在上层社会,乔碧鸳的名声很多人都熟悉的。
凭借自己的美色,讨好桑国贵人,从一名普通的柜台小姐,一步步地走上了东林的高层。
另一侧,一位戴着玳瑁眼镜、气质深沉的男子,眼光正落在垂头默想的乔碧鸳身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叶允冲,意味深长地长吸一口气。
……
李覆天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邓有为在他旁边,嗤之以鼻。
“都什么玩意?!较你差远了!你上去给他们露一手,管保他们一个个儿的服帖!”
这小子刚才免费的米酒灌了七八碗,小风一吹,有点儿上头了。
李覆天横了他一眼,邓有为嘴硬地说:“怎么了?说说也不行?这里都自己人。”
知道李覆天在学堂里一直扮猪的,也就邓有为一个人了。
就好比,知道邓有为老爸十几年如一日干着掉脑袋的事的,也就李覆天一个人。
他旁边的苗小禾惊奇地问:“李覆天同学,你也很厉害吗?”
李覆天哼了一声。“邓有为大喘气呢。”
苗小禾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她说:“台上的都是出息者,你还没有出息,恐怕比不过他们的。”
李覆天没好气地说:“我也没说我是天下第一呀!”
苗小禾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李覆天横了邓有为一眼,邓有为哼唧一下。
“你就装吧……”
严亢表演结束,冲众人抱拳行礼,然后下台,来到同学们中间。
“严哥!太帅了你!什么叫雄姿英发?什么叫气势如虹?这他妈就是!”
“你看,我手都拍肿了!”
众人小猪抢食似的,一股脑儿围了上来,进行花式吹捧。
郑思日直接指着自己的喉咙,嘶着嗓子对严亢说:“哑了,哑了。”
严亢笑着双手压一压。
“低调,低调。小场面。”
他还要发表重要讲话,但是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叶清扬上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叶清扬身上,严亢要放的是响屁还是闷屁,已经不重要了。
叶清扬表演的是飞刀。飞是小李飞刀的飞,刀是小李飞刀的刀。
舞台的一侧,立着一块巨大的木板,旁边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女生,她叫黄时雨,也是出息者。
相距三四十步开外的舞台另一侧,叶清扬闭眼默默酝酿了一会儿,然后倏然睁眼。
“开始吧!”
黄时雨点点头,拿出一个钥匙扣大小的黄铜圆环,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往空中一抛!
叮叮当当!
小圆环在空中快速地翻滚旋转下落,发出悦耳的声音。
叶清扬目光闪动,手腕极速一抖!
一道寒光从他指尖飞出!
夺!
飞刀越过四十多米的距离,准确无误地穿过了圆环,将它牢牢地钉进木板上,刀身全部没入其中,只有刀柄在外,犹自发出“嗡嗡”的颤音!
“中!”
舞台下面观看的的学生们同时“嗷”的一声叫唤开来,犹如万箭穿腚!
“漂亮!”
“太帅了!叶公子!”
“怎么这么准?!百步穿杨啊!”
严亢微微点头,跟郑思日讲解起来。
“飞刀是叶家的家传武学,他姓叶,叶开的叶。”
“叶开?”一旁的常凯不明所以,“谁呀?他爸?”
严亢笑了一声,懒得理他。
“傻回,叶开都不知道!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弟子啊!”陈臣帮严亢教训道。
“哦。啊?!”
众人大惊!
“小李飞刀?!那可是……千年惊世绝学!”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可那是大宋文武双探花无妄宗师李寻欢的本事,有五重境界,普通境界拈花摘叶,穿金裂铁,最高境界体蕴刀意,洞天彻地!”
“叶家竟如此……嚯!”
苏兰影听着众人的惊叹,非常轻微地一笑,别过头去。
叶家的幕后之事,她了解得比这些人要更多,更深。
严亢神色严肃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虽然同是出息者,但有家族武学渊源传承的,和白底之人,区别很大!我们学的都是学堂教的普通低级武学,顶多也就是花钱购买一些高级点的武学典籍,而人家,学的都是千百年的嫡传之秘。人家的起点,也许就是咱们终极一生拼搏的巅峰。不能比啊!”
郑思日笑道:“严哥夸张了!你和叶公子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将来肯定都是大人物!”
严亢谦让地哈哈笑着摆手。
“过了!过了!”
观礼席上,叶允冲眉头稍微开了一点,但也没看出有什么高兴的。对他儿子的表现,不惊不喜。
论天赋,叶清扬不比他爸差,将来的成就,也想见要比叶允冲高。
“那又如何?”
叶允冲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又如何?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家所谓的刀法,只是基础残篇,他的家族,也只是叶家的旁支。
真正的小李飞刀,洞天彻地!摘星拿月!
真正的叶家,那是満国的支柱之一!
而这些,都是叶允冲梦寐以求的,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他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
远在外围的邓有为听着同学们对严亢和叶清扬的吹捧,冷笑连连。
“那帮贱种就差帮姓严的小子舔痔疮了!”
“这叶清扬也会飞刀?你教给他的?怎么有点马戏团的感觉呢?”
不说不觉得,邓有为一说马戏团,李覆天还真觉得蛮神似的。
把叶清扬的飞刀系上红绸缎,眼睛给蒙上,然后把他对面的黄时雨身上的长衫扒下来,换上比基尼,再把她绑在大转盘上,生意肯定不错。
旁边的苗小禾一听,惊讶地问:“李覆天同学,你也会飞刀?小李飞刀?”
“苗小禾,你的偶像姓李嘛,小李飞刀的李!”
李覆天忍无可忍,手一伸,把邓有为袍子后面原本的破洞撕成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红色的裤衩。
“哎呀!有为,你……走光了!”
邓有为朝后一瞥,有些心疼地说:“屁股是小事,谁爱看就看去,不过这个大口子……回去怕是要挨我爸揍了——苗小禾,给你个任务,今天帮我把衣服缝好——缝补费找你偶像要。”
舞台上。
黄时雨又抛出一枚圆环。
又是一道寒光飞来!
夺!
这一刀竟然是带着圆月弯刀的弧度,擦着黄时雨的右侧脸颊,呼啸的刀风直接将他的刘海撩了起来!
“嗷呜!”
刀声夹杂着观众们的惊呼,又是稳稳地将圆环钉在木板上!
而黄时雨则是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再来!”
黄时雨点点头,同时抛出三枚圆环!
刷!刷!刷!
三道流星划过!
不!
犹如三条灵性的飞龙,在空中划出三条奇异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各自中的!
台下的学生们已经看痴狂了。
“再来!”
……
直到黄时雨将四十九个圆环全部抛出,它们全部被钉在木板上。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所有圆环竟然拼成了一个字。
“叶!”
一切声音都消失,只有风声呢喃。
叶清扬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边的微云,风轻云淡的样子。好潇洒。
“叶清扬!叶清扬!叶清扬!”
舞台下响起齐刷刷的呐喊声,有的人甚至泪流满面,神志不清。
台下越是疯狂,台上的叶清扬越是孤高清远,台上的叶清扬越是装逼拿范儿,台下也就越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