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初二，一大早外面就聚集者许多藏民，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不少美丽的姑娘成群地路过，留下阵阵欢笑。
“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活动吗？”阮枫一手捧着他的小盒子，终究还是带上了那一大袋食物，被沈归拎在手上。
“不知道。”
两人正准备出门，便远远地见到一群藏族大妈围成一堆，一边笑着一边抢着什么东西，周围还围着一群姑娘，在一边起哄。
阮枫下意识地绕道走，却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那群姑娘“哎哎”叫着围过来，个个热情地伸着手，扒拉着两人。阮枫手上的盒子是盖上的，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沈归手上提的却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们拉着沈归的胳膊，伸长了手往袋子里抓着，一人一把，拿袋子就空了一大半。
沈归：“……”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群姑娘包围了，这时许多姑娘贴着他，让他根本就不敢动，连抽出自己的手来都不敢。
阮枫：“？？？”他也愣在原地，但因为手上没有提着食物，姑娘们没有凑得太近。
“扎，扎西德勒？”看见沈归一副震惊到痴呆的样子，阮枫顶着压力开口。
“扎西德勒。”似乎发现他们听不懂藏语，姑娘们笑着回了一句，慢慢散开。
这时阮枫才发现旁边被大妈们包围的同伴是老莫，他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一只手举在空中，另一只手上还挂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袋子。
“老莫，怎么回事啊？”阮枫扯着沈归凑过去，瑟瑟发抖地看着周围的大妈。
“这边的习俗好像是要抢夺男人的食物，不能反抗的。我刚起来在吃早饭……”老莫委屈地说着，颤颤巍巍地往外走。
阮枫正准备拉着沈归跟上，却又被大妈们拦下了。大妈们一边抢着沈归手里的食物，一边还捏了捏沈归的脸，又揉揉阮枫的头发，显然一副慈祥又欢喜的样子。
沈归：“……”
阮枫：“……”
显然陆柯早就知道这个习俗，却没有提醒他。阮枫和沈归弱唧唧地站在原地被“打劫”，看着大妈们欢喜的面容，和姑娘们灿烂的笑容，丝毫生不起气来。
一大包食物被抢空，沈归脸上被捏得微微泛红，衣服也有些凌乱，阮枫看着生生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怪可爱的，叫人变态。
其实阮枫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起沈归更显软，是讨大妈喜欢的那种乖巧中带着点书卷气的长相。带着点卷意的头发搭在两颊边，鼻子还冻得红红的，缩在衣服里，叫一群大妈恨不得整个抱回去塞到家里的火堆旁。
仿佛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两人终于抵达了格桑家。
听见那熟悉的犬吠，阮枫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嘤嘤嘤，我们终于到了。”阮枫哭唧唧地看着沈归。
沈归：“……”虽然有点可爱，但仍颇有些一言难尽。
轻咳一声，阮枫收住做作的表情，大手一挥闯进门去。
“格桑，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格桑很快迎出来，他穿着藏青色的大袍子，领口、袖口都镶着黄色的边，衣角绣红红蓝蓝的花纹，头上还包着一块黄色的头巾。
“今天这么帅。”阮枫围着他转了一圈，还上手摸了摸。
“今晚，有，表演。”格桑摸了摸脑袋。
“哎，央吉也在啊，扎西德勒。”阮枫眼睛一亮，央吉穿着红色为主的裙子，大片的花纹在衣间绽开。
“扎西德勒。”央吉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手上还拿着几块食物。
“你也被‘打劫’了？”阮枫向格桑挤了挤眼睛。
“嘿嘿。”格桑憨笑两声，呆呆地看着央吉。
将礼物送给格桑，阮枫和他们约定了晚上见，便没有多呆。回去的路上两人又遭到不少“袭击”，不过两人这次手上没了食物，很快得以脱身。
“太不容易了。”阮枫摊在椅子上灌了一口水。
“嗯。”沈归应和一声，缓缓舒了一口气。
“噗，不过今天才像是过节嘛，要不我们下午带上吃的再出去转转？”阮枫笑眯眯地凑过去。
沈归没有说话，半蹙着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阮枫。他脸上还留着一小块红印子，眼中隐隐有些惊恐。
“哈哈哈，逗你的，我可不敢再出去了。”阮枫见他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伸出手揉了揉沈归的头发。
意外的很柔软，温温的划过指尖。
“你……你的脸涂点药吧。”阮枫缩回手指了指沈归的脸，转身跑开去拿药了。
背过身去的阮枫看着自己的指尖，眸色微深。抬起指尖放在鼻尖嗅了嗅，有隐约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带着点厚重感，又丝丝缕缕，绵长悠远。阮枫的喉结滚了滚，用力掐了一下指尖，拿着药膏回过身去。
“我帮你涂点药。”阮枫用酒精湿巾擦了擦手，又用棉签沾着药膏轻轻在沈归脸上发红的地方点着。
沈归乖乖地抬着头，下颚线绷出分明的棱角，眼帘微垂，睫毛随着阮枫的动作轻轻颤抖着。阮枫好像知道之前沈归照顾他的时候的感觉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他一样有点把持不住。
“我看看……”阮枫扶住沈归的下颚，拉近距离在他脸上仔细瞧了瞧。
“好了，涂完了……你耳朵怎么这么红？”阮枫刚放下手，又假装好奇地凑到沈归耳边，呼吸轻轻地扫过沈归的耳畔。
见到沈归的耳朵刷的又红了一个度，阮枫了然地笑了笑，“别害羞呀。”说着，还上手搓了搓那红到极致的耳廓。
沈归耳朵轻轻动了一下，转了转头，目光沉沉地顶着阮枫，没有说话。当他这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目光直白而具有压迫性，紧抿的嘴唇拉出一个不近人情的弧度，但通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我先走了。”阮枫咻的一下落荒而逃。
嘿嘿，回去就策划告白，肯定能成。阮枫摸着下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身后的沈归坐在原地，垂下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嘴角慢慢地勾出一个弧度。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藏民们已经燃起了篝火，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载歌载舞。阮枫扯了一大块肉一边啃一边坐在边上看那些姑娘小伙们对唱着听不懂的歌曲，还有人斗舞。衣摆随着腿部的晃动而起伏着，像一朵朵浪花不断绽放，应和着古老的曲调。姑娘头上的辫子也跳跃着，吸引着小伙们的视线，撩拨着他们的心跳。
阮枫眼尖地看到了央吉，她站在一群姑娘中间，明艳艳的笑容格外亮眼。又环视两圈，竟然没看见格桑，只有一群没见过的小伙子围着姑娘们跳舞。
三两口解决手上的肉，阮枫奇怪地站起来，擦了擦手打算去找格桑。
“格桑，你怎么没去玩？”阮枫在一个篝火照不到的角落里找到了格桑。
天黑沉沉的，虽然到处都亮着灯，但这处角落仍然藏在阴影中。
“这大冬天的，你在哪里找到一束花？”阮枫走到近前，才看见格桑手上捏着一小束花。
并不是什么玫瑰百合，小小的像是路边的野花，但在这冬日里却仍然生机勃勃，娇嫩的花瓣绽开成无畏的弧度。只是小小的一束，被格桑用几个指头小心翼翼地捏着，颇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我，采，想给，央吉。”格桑顶着自己指尖的花，小声地说。
“那你去给啊，我刚才还看见央吉了。”
“我，想让她，嫁给我。”格桑磕磕巴巴地说着，最后一句倒是挺流畅，还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阮枫。
“求婚啊，那你有什么准备没有？”阮枫被他的目光闪的后退一步，又上前去坐到旁边。
格桑摇了摇头，“我，家里没人，只有，一个，妹子，身体，不好。”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心中的忐忑，本就一般的汉语更显得语无伦次。
“你是怕她嫁过来委屈了她，是吗？”阮枫拍了拍格桑的背，柔和下语气安慰着这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汉子。
格桑点了点头，“但，我，努力挣钱，还有，牛羊。”他语气中带着点不甘，又颇为坚定地补充道。
“你自己也说了啊，虽然你家里没有父母兄弟帮持，但你一个人也把你妹妹照顾的很好，家里也有牛羊。如果央吉愿意嫁给你的话，你会让她受委屈吗？”
“不会！”格桑皱着眉，大声回应。
“是啊，无论生活怎么样，只要你能爱她护她，相信她也愿意和你在一起。而且，央吉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姑娘，虽然我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她是你们高山雪原上的花朵，不会惧怕严寒的风雪。”阮枫指了指格桑手中的花，“美丽，但不脆弱。”
“而且，如果她答应了你，不仅是你选择了她，也是她对你的选择，你要相信她的选择。”
格桑眼中的坚定渐渐占了上风，点了点头便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