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歌舞的魅力是无穷的，当所有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大圈绕着篝火唱着跳着的时候，阮枫也忍不住翘着腿跟着蹦来蹦去。宴会这时才到了高潮，阮枫左右都是不相识的人，但他们相视着，大笑着，默契地抬脚、摇晃、旋转。
篝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被架着的木材烧得更旺了，火焰也跟着悦动，火星跟着青烟升上天空。今晚是晴朗的夜，火星也成了天上的星子。
他们狂欢到很晚，篝火都燃尽了，才逐渐散去。
阮枫嘚着脚步去洗了个澡，路上还遇见了面色潮红的老莫，一看就是喝多了酒。
“老莫，你怎么喝这么多，早点回去睡，小心高反。”
老莫咕哝了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挥着手似乎想去洗澡。
“得，你都喝成这样了今晚就别洗了，小心着凉了。我给你接盆水回去擦擦就睡吧。”阮枫不省心地让他回去。
打了盆水，阮枫快步走到老莫帐篷里，他已经歪在床边混混欲睡了。
“等会睡，先擦擦。”阮枫任命地扶着软趴趴的老莫，帮他简单擦了擦，脱了外套扶着他躺下了。
抹了把又有些往外渗的汗，得，澡白洗了。这高原也太让人虚了，阮枫抹着汗回了自己的帐篷。
睡前阮枫照例翻了翻手机，发现了沈归的回复。
沈：【嗯，很美。】
这次竟然多了两个字，阮枫绝对不承认是雪山的魅力。
果不其然，第二天老莫被高反压倒在床上，当地藏民给请了医生，灌了药吸着氧。
“小枫啊，老莫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行了，我放心不下这群孩子啊，我们的任务也才刚开始……”
阮枫一把抓住老莫羊癫疯一般伸出来抖啊抖的手，“行了，别演了，人医生说你没啥大事，酒喝多了，禁酒。”
“不要啊！”老莫哀嚎一声，将阮枫和一众学生赶出帐篷。
后面几天他们仍每天去洞穴溜一圈，修复组将现有的部分在电脑上制作了复原效果图，每天晚上给老莫审核。阮枫也勾画出了缺失部分的大致场景，那天的篝火晚会给了他灵感。
祭司能带领人们用火就意味着祭司掌控了生火的能力，而祭祀发生在洞穴之中，只有两种情况可能性最大，一个是钻木取火，一个就是利用凸透镜的原理。
当地的史料有所记载，火焰从祭司的手上，能窜到天空，形成一颗太阳照亮夜晚。说明木架搭的很高，火势甚至能蔓延到头顶的洞口附近。石台周围的一圈沟渠可能是用来防止火灾的，所以里面应该盛满清水。
中间的石台上搭着高高的架子，祭司和其他三个人站在石桌四个方向的凹槽里，伸出手举着一个巨大的凸透镜，火势窜上来一直升到头顶的洞口。周围可能还摆放着居民上供的祭品，沟渠里盛满清水，沟渠外居民们围绕成一圈载歌载舞。
画到这里整体轮廓已经出现了，但他仍有些疑虑。
“如果按照其他画面的比例绘制，这幅图画中人物过大，而如果按照其它图案中的人物大小绘制，整幅图又只能占据一半空间。所以除了洞穴，这幅画里一定还有其他东西。”阮枫将疑问讲给老莫。
此时老莫早已恢复了活力，几人站在洞穴里盯着那个缺口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在这处洞穴祭祀的场景，那为什么型号对不上呢？
周围的壁画正在用新的颜料重新上色，几个人各自划分了一块，都忙碌的厉害。
“会不会是把洞穴夸大了绘制？”陆柯甩了甩手，转过头。
“不会，画中的其他部分都是按照相当的比例绘制，不可能单单这一块夸大。”翟琳
反驳道。
“那会不会是火升到天空上，不是说火势形成了一个太阳吗？可也能是太阳。”
“开动你的小脑筋！”翟琳扔了个纸团，正中陆柯的脑袋。“一颗太阳再大能占那么大地方吗？那还是太阳吗，那是核弹爆炸吧！”
“这不是艺术夸大嘛。”陆柯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
“说的不无道理，有可能是绘制了洞穴外部的景象。”阮枫看了看其他的画，“大部分画中都有人物和怪物对立的景象，也都有山景，这幅画可能也不例外。”
“嘿。我就说吧！”陆柯得瑟地看着翟琳。
翟琳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但怎样把两者融合到一副图中呢？”阮枫仍有些摸不着头脑，既要重点表现洞穴内的祭祀场景，又要绘制出外部的山脉和怪物。
老莫欣慰地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背着手走到一边去了。
后面几天阮枫仿佛进入了瓶颈，他研究了不少当地的古画，洞穴上的场景虽然透视感不强，但已经有所体现，这个度究竟该如何把握，又该以怎样的视角呈现仍是问题。
更何况，怪物有没有发现他们在祭祀点火呢？动静这么大，怪物不可能看不见，但怪物又被轻而易举地消灭了，难道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吗？这黑色的怪物，究竟象征着什么？
想不出来，也搜索不到相关的文字，阮枫决定上山看看。正好藏民中有一个叫格桑的青年要上山采药，顺便带着阮枫去参观一下了。
“我的妹子，生病，上山，采药。”格桑的汉语不好，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发音还七弯八拐的，阮枫也只能连蒙带猜地听个大概。
“山上，危险，跟紧我。”格桑笔画几下，阮枫才了悟地点点头。
他们清晨就出发了，到快中午才上山。这里的山上多石头，树木也并不丰沛，甚至很多还长得有些矮小。
格桑停在一处小溪边，示意两人休息一下吃个午餐。
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却又没有太多的温度，只留下紫外线灼伤人的皮肤。阮枫拉了拉帽子背对太阳摸出背包里的保温杯和早上装的几块肉、几个饼就着啃了起来。刚来的时候很欢喜，纯天然的牛羊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但这几天下来天天吃肉和饼，多少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再看格桑汉子，却只掏出一块用布包了的饼子，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啃着。
“来块肉吧。”阮枫看了眼自己手上夹着肉的饼，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格桑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偷偷咽了口口水。
“没事，我吃不完。”阮枫擦了擦手，揪起一大块就塞进格桑手里。
格桑怕肉掉了，连忙抓紧了，又看着自己黝黑的手，也不好意思还回去，道谢了一声两口吃了。
又就着水啃了几口饼，阮枫实在是提不起胃口，饶有趣味地拿着手里的肉块投喂格桑，到觉出些许趣味。
“你们这山上有什么比较危险的东西吗？”阮枫想起来一直让他困扰的黑色怪物。
“有，很多，野兽。”格桑咽下一大口肉，又撕下一块饼。
“那有什么是会跑到村子里吃羊的吗？”
“以前，很多，狼，豹子，熊。”
这些都是很具有代表性的动物，他们的形象也都很鲜明。阮枫怀疑过吃羊群的会不是狼群，一大群狼聚在一起形成黑色的怪物。
但狼群以灰白、黄褐色居多，且身形特征比较明显，在同时期其他壁画中能发现狼群形象，可见当地人对狼群已经较为了解，并不会将之魔化成黑色的怪物。
没有询问到答案，两人继续上路。
山体越发陡峭起来，格桑要采的药在山的深处，出于安全考虑阮枫并不能单独行动，必须跟随他一起深入。
因为植被较少，阮枫可以看见远方的峭壁上有羊群在攀爬，一跃便向上抬升一级高度，看起来格外轻松。他举着相机拍了一张，又赶快扶着石台追赶上格桑的步伐。
下午两点，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附近。这一片都是格桑要采的草药的生长地，但是踪迹难寻。这时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格桑将村长给他配置的一个对讲机交给阮枫，让他等在这里。
“可以，周边，看看，但小心，脚下，不要，走远。”交代完，格桑又帮阮枫在一颗大石头上做了个标记，便自己搜寻药材去了。
虽然地势起伏比较大，但周围视角很开阔。阮枫在周围拍了拍不认识的植物，又左右看了看决定爬上旁边一块小坡上的石头，拍一下周围的山脉。
他将背包放在原地，相机挂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扒着石头间的缝隙往上挪动。索性这坡并不高，阮枫拍了拍手，还能看到蹲在不远处的格桑。
他们所在的山并不高，但已经处于山脉之中，周围群山环绕，无论是抬头仰望蓝色的天空还是远眺没有尽头的山脉，或是俯瞰远处的草原，都是阮枫从未感受过的震撼。
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自然的磅礴雄伟，藏地仿佛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就像是雪山一样，温和、包容，又不染世俗烟火。
难怪藏人总将雪山比作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