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合上门,阮枫拍了拍被子,裹在身上往床上一倒,郁闷地用头敲了敲床板。
没办法,阮枫又翻出手机,沈归仍然没有回复,他往上划动着,看到自己之前发给他的那张星空下的沈归。他私下给那张图起了个名字,叫“你眼中星辰”,但没敢告诉沈归。
感觉怪肉麻的。
阮枫转了转眼睛,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
一片叶子:【我有一幅画送去参赛了,但我到时候估计回不去,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关注一下呗。(斜眼笑)】
阮枫最终也没打出让沈归帮忙领奖的话,虽然他在老莫面前信誓旦旦,但一和沈归讲就怂了。
本来以为今晚等不到沈归的回复了,阮枫又刷了两个段子准备睡觉的时候,却收到了他的消息。
沈:【嗯】
沈:【好】
两句话,两个回复。
阮枫眼睛一亮,将头拱出被子透气,一边打字。
一片叶子:【那万一得奖了,你能帮我去领奖吗?(猫猫探头)】他还是没忍住。
沈:【可以】
一片叶子:【太好了,多谢你啦!】
阮枫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表情包,给你小花花jpg
一片叶子:【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沈:【嗯,晚安。】
美滋滋地关上对话框,阮枫在被子里滚了两圈,为自己点了一首好运来,顺利入睡。
第二天,老莫迫不及待地领着一队人马去场地看了看,壁画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当地派了两辆越野车,载着一群人行驶到草原边界,那里缓缓起伏着一小片山丘。
山丘一侧有一处洞穴,一行人走进去,发现内部中空,头顶还开着一个小洞,阳光照射下来,正恍若日悬中空。两侧的洞壁上环绕式绘制着一些壁画,色彩有些暗淡,隐约是一些祭祀的图案。
拿装备的拿装备,一群人也没有过多交流,各自上前研究起壁画的损毁程度。目前还没有阮枫什么事,他环顾四周,发现中央正对着头顶洞口的方位有一方石台。
人群都围在四周,阮枫往中间走去,脚下似乎有所起伏。这洞原是四周低中间高的坡型地面,距离中间石台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以石台为圆心刻有一圈三指宽二指深的凹槽。槽内是干涸的,沉积了一些灰尘。
跨过凹槽,地面的坡度变得更明显了,然后汇聚到石台处,将石台凸显得更高。石台像是一张园桌,在四个方位有着四个凹陷,阮枫试了试,正好容纳一个人站在里面,卡在腰部。正中间是一个大坑,半圆形的陷下去。
看起来像是一个火锅局。
阮枫笑了两声,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直直地从头顶的洞口照射下来,正好投射到那凹陷处,应该是祭祀的地方。
他凑近看了看,发现里面还雕刻着一些图案,线条多为平行,时而汇聚到一处,带着波浪向四周辐射,像火,又像太阳。
“你小子,看什么呢?”老莫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阮枫的肩膀。
阮枫脚底一滑,差点没头朝下载到那个凹陷里去。
他扶住石台边缘。好险,差点就是人头火锅了。
“我在研究这壁画的文化,你干嘛跑过来,偷懒啊?”他转过身,死鱼眼地看着老莫。
“你才偷懒呢,我是总控知道不,自己跑到一边看啥呢这是。”老莫也凑过去看这石台。
“哦,这应该是祭坛,这边之前是信仰火的,这个坑,就是原来的引火台。”他指了指中间的凹陷,“你看,上面还刻有火焰的图案,在正午阳光直射的时候点火,晚上篝火直上,顺着头顶的洞口飘到外面,象征着永不熄灭的太阳之火。”
“这火能飘到外面?”
“我可不知道,人壁画上可以。”老莫耸了耸肩。
“那为什么不干脆信仰太阳,还太阳真火。”
“你问这么多干啥,干活去。”老莫一巴掌拍在阮枫背上,推着他走到忙碌的人群里。
“这一块有灼烧过的痕迹,已经完全黑化了,清洗过后应该也无法看清后面的内容。”一位单手端着电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生指着一块漆黑的墙壁说道。阮枫记得他叫路柯。
“但是这一处在入口正对面,应该是关键部分,必须想办法补起来。”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士拿着笔记本,是翟琳,她点了点屏幕里拼好的全景图。
“能不能通过两边的内容进行推断,二次设计补充?”
“可行。但这并不是我们的强项,修复还行,二次设计恐怕难以和周边衔接好。”
“哎,正好,我这带了个人就擅长这个。”老莫一把将阮枫推出去。
“我不是来打杂的吗……而且我也不是学壁画的啊……”顶着一群人直勾勾的目光,阮枫弱弱地开口。
“人民需要你,你就得顶上。你先设计一下嘛,没说要你画上去啊。”老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尽力吧,天塌下来老莫顶着。”阮枫摊了下手,一个矮身从老莫胳膊底下溜走了。
“小兔崽子,弄不出来我削你!”老莫指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
临时接受了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阮枫只好绕着洞壁研究了一下午,将画面内容和细节都一一拍下来,揣测其中的意味。
画面并不长,第一幅是一群人生活在聚落里,可以看见已经比较庞大的毡包,身着红黑的藏袍,周围是围起来的羊群、散落的马匹。小孩和狗追逐着,远处的男人在赛马,女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第二幅是聚落里的羊群死掉了,身上遍布伤口,马匹也倒下了一半。男人们在磨制武器,女人们牵着孩子满脸担忧,在远处隐约可以见到山脉起伏,但山脉上方被画上了黑色的怪物,远远地觊觎着聚落里的动物。
后面几幅里男人们战败归来,不少人受了重伤,山脉上方的怪物包围了聚落。人们将男人的尸体运到山上进行天葬,天上却劈下了一道闪电,点燃了男人们的尸体。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黑色的怪物被驱散,人们惊奇地围绕着火焰。
但火焰很快又熄灭了,黑色的怪物卷土重来,聚落里的羊群所剩无几,人们围在一起瑟瑟发抖。这时走出来一位头戴羽冠,披挂骨头,身上穿着彩色的裙子的女性。
画面从这里断掉了,再后面便是前面的女性成为了祭司,站在高处,人们进贡花果和牛羊的场景。然后祭司带领着人们高举火把逼得黑色的怪物四处逃窜,生生将它们烧成灰烬,从此人们又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那缺失的部分,应该就是祭司带领人们找到或者开凿了这处洞穴进行祭祀的场景。阮枫又去将地面和石台仔细拍下来,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轮廓。
傍晚,一群人又坐着车回去,夕阳打在岩石上,显照出温暖的色彩,但气温却快速地降了下去。阮枫回头看向身后,那处小山坡的后方就是画中的山脉,远远的被雪覆盖着,又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烧起来一般。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沈归。
一片叶子:【这里也有雪山,想起之前跟着你满山跑的时候了。】
他没有调色,也没有构图。那片雪山看起来太远了。
等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当地的藏民们燃起了篝火,一个巨大的毡包开着门正对篝火,里面的桌上摆满了食物。
焦黄流油的烤羊被一整只端上桌,边上是大块的牛骨头,手抓饭满满两大盆放在两边,羊奶、青稞酒、酥油茶任君挑选……一群饿成丧尸的人扑到桌边,各自围坐下来眼冒绿光,咽着口水等待主人开席。
“今天的宴会,欢迎我们来着远方的朋友们……”大家盯着面前的肉,心不在焉地鼓着掌,哪怕主人汉子唱起了藏歌,美丽的姑娘们帮他们倒了青稞酒,也无法将视线□□。
终于,敬完了酒,主人入座,正式开席。也多亏了藏民们热情好客且风格豪放,这群客人们毫无形象地撕开肉就塞进嘴里,抱着骨头啃得满嘴的油,时不时还灌进一口酥油茶帮助下咽。
宴席还未结束的时候,篝火边就已经聚集起了许多藏民,他们仿佛骨子里就有对着篝火的浪漫,围绕着篝火旋转起美丽的舞蹈,高声歌唱。
等阮枫终于吃饱肚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多数人都被围绕着篝火的表演吸引了,一个个的端着手里的肉和酒就跑出去围观,甚至挥舞着肉骨头扭动身躯跟着舞起来。
年轻的小姑娘小伙一对对地唱着跳着,也有一群汉子排成一排整齐地摇摆,中间混杂着他们这些根本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摇着心中的老年迪斯科,荡来荡去。
群魔乱舞。
阮枫被吓得后退两步,又被发现他的老莫抓住塞到中间。
“唱起来!跳起来!”老莫一蹦一蹦的,晃着阮枫的肩膀。
这姿势,一看就是蹦迪老手了,阮枫无语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