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Alpha和摇篮曲(1)
人联特殊作战部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差一点就失手把人质给搞死了。
注射麻醉剂防止对方挣扎是常规操作，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颜叙竟然会对麻醉药产生过敏！
一开始是皮肤上出现红疹并迅速扩散全身。接着是呕吐，好在劫她出来以前她是待在在生物舱里面的，需要禁水禁食，因此没有出现呕吐物呛到气管内的情况。
但他们刚为此庆幸，松一口气，就发现她开始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要窒息。
还在现场救援的部队听说情况以后，偷偷抽调了架医疗专用飞行器赶过来。
人刚一送进去，一名护士就赶紧将准备好的急救药物，一针一针地注入颜叙的体内。
其他医护人员则围上来测量她的血压，观察她的皮肤反应，检查她的呼吸和心跳等多个指标，以确保她的生命体征正常。
所以颜叙最后是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被绑到了第四区的军事基地的，她被捆绑在心理健康治疗室里，四肢和脖子都被皮带紧紧地拘束着。
颜叙没有反抗，假装自己已经昏迷。
偷偷眯着眼睛向旁边瞅去，治疗室的四周都是戴着作战头盔、穿着军用外骨骼，举着枪的冷漠士兵。
心理健康治疗室，有个俗名叫“洗脑中心”。
所谓的洗脑，本身就一种心理控制技术。它的使用目的是改变人的思想观念、信仰和行为，以适应特定的目的或需求。
这种技术通常包括使用极端的压力、威胁、恐吓、物理或心理上的虐待等手段，以影响受害者的意识和意愿，迫使其接受特定观念和行为方式。
颜叙感觉听起来很可怕，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只需要静静地坐在洗脑中心的手术椅上，乖乖听地他们说三十分钟的话。
但中途不能出声，否则会被电击一下。
一阵阵的电流冲击会让人人身体抽搐、扭曲，动作间会导致紧束的皮带磨损皮肤，导致伤口破损从而加剧疼痛。
越是挣扎，就越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审讯室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就是一间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面有一盏老旧的白炽灯，拖着长长的电线一直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哦，还有一把锈了铁艺椅子。除了上厕所以外，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得端端正正地坐得在这把椅子上。
不过这没什么好难的。
而且原来在room one实验室的时候，一旦项目组的科研人员放假或者下班，就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生物舱里。
相比之下，竟是军方的管理方式还显得更为“人性化”一些。至少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都有安排人轮流进来陪伴她，让审讯室变得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孤单。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身穿军服的人还会过来亲切问话，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笑面虎，脸上虽然挂着笑眯眯的表情，但那笑意从来不达眼底，只一眼就能看清他们心底是怎样盘算着把人的价值压榨干净。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颜叙一声不吭。
“你是颜叙，是颜述博士的养女。你的爸爸是人联最伟大的科学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颜叙还是沉默。
颜述是人联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他在理工科方面无所不能，在各个领域都有卓越的贡献，是人联科学革命的先驱，是人联新科学的主要奠基者之一，甚至可以说是人联历史上近乎“学术皇帝”一般的存在。
颜述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牢牢地镇住了人联的半部兴衰史。所以当他偏离人联预设的轨道时，人联的高层才会显得那么心神不宁、惶惶不安。他们甚至不敢告诉民众，颜述背离了人联宣言。
他们只能说颜述为了人类的未来肝脑涂地、不眠不休，导致身体抱恙。也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人联才敢对外发布颜述的讣告吧。
颜叙什么都明白，但她什么也不说。
她和颜述约好了，要和人联继续玩一个用‘谎言掩盖真相’的游戏。
人联可以撒谎无数次，但她不行。
一旦暴露，就会出局。
据说优秀的谎言是在90％的真话里掺杂10％的假话，但这里面有很大的风险。
因为你一旦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说的谎话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就像是膨胀的气球，针尖轻轻一戳。
“砰”，就爆炸了。
所以颜叙什么都不说。
她每天表情木讷、行动迟缓，像个没有意识的、没有自我的机械人偶。
颜叙心想，都说ai是不会说谎的，那她只需要面无表情地努力让自己像个ai就好了。这也没什么难的，毕竟一直以来她就是由ai抚养长大的。
也许是她的沉默感染了周围的人，渐渐的他们也变得和她一样沉默寡言。
他们彼此之间就像在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颜叙无所谓，反正她是坐着的又不是站着的，她始终坚信坐着的那个人是不会比站着的人更累的。
她按照规定时间吃饭，按照规定时间入睡，按照规定时间起床、入厕，甚至是按照规定时间配合他们抽取脑脊髓液……
她的生活像是定在了钟表上，每一个行动都绑上了指针。颜叙努力地尝试着学习ai，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恪尽职守的机器人。
……
这样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那个在颜述第四高等实验大厦灾难现场里戴着3号头盔的技术员来了。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将一把崭新的铁艺椅子拖进了审讯室。就坐在颜叙前面，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白炽灯。
颜叙按捺住心里的好奇，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傻傻地望着3号，望着那张苍白、年轻、俊俏的脸，望着他嘴边凌乱的胡茬。
颜叙心里由衷地感叹道，可真像啊。
像谁？那当然是像颜述。
“我的遗传因子来源于颜述博士，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哥哥。”
3号冷不丁开口，朝这波澜不起的海面扔下了一个雷，试图炸出一朵水花。
颜叙有些想笑，但脸上已经不动声色，像是没有听懂3号的意思，也像是压根就没有听见3号在讲什么。
3号有些犹豫地又补充了一句：“总之我是你亲近的人。”
这句不知道该说是解释还是总结的话无力到让看守在一旁的军官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不是还要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颜叙简直想冲3号翻两个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