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素夫人应该还记得，是谁帮你保住性命，又是谁帮你拿到掌印？”
“素笺自然记得，是少族主与小公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因为一时贪婪，被其他人利用了，他们或许可以安然无恙，但你必死无疑。”
极度清醒的话不断从那薄薄的绯唇中吐出，像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没选择直接用棍棒将她打醒。
这番话站在微生殁的角度，并不值得。
因为，他没有义务去提醒一个犯傻的人。
尺素笺直面那张没了玩闹之意的面庞，心中有些不知所味，不过从现在来看，一切都还顺利。
她歪了歪头，手中的帕子卷了卷，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微生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现在看来，还是有和谈希望的。
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尺素笺慢慢退回去了几步，她从书架的隔层里拿出了那个存放印章的大盒子，十分有界限感的放在微生殁身旁的桌案上，做出了请的手势。
“你明白，就好。”
话语中带着庆幸，微生殁正要拿着印章盖在自己手中的折子上，可下一刻对方口中的话，叫他始终没能按下去。
“倒不是素笺要明白，小公子也要明白些好。”
尺素笺的眉眼间带着些许凝重，红唇抿着，有些欲言又止，但又或许看在他惊愕的面上，没有再继续打哑谜。
“并非是旁系想借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使绊子，是玉夫人亲自来说与我听的。”
听到名字的那一刻，微生殁十分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人。可刚刚经历了一场考验，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会这么快伸出手对付他。
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尺素笺觉得现在怕是没有比微生殁更懂的人了。
不过，她也没有太优柔寡断，这件事本就由不得她同情谁，况且在这小公子眼里，怕她才是那个恶人吧。
不过，她也确实不是个好人。
“玉夫人说——”
“这是少族主的命令，事关……微生族大计。”
“什么大计？”
想要除掉他这个人的计划吗？
微生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瞧着自己手中的印章，没想到这一次，自己不是来找回场子的，反而是有人更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那种被当众羞辱的感觉，叫他觉得发疯，抬起眼睛时，已经瞧不见别的情绪，只有满满的质问。
他一步一步走近尺素笺，像是菜市场的刽子手，每一个眼神中都含着迁怒的杀意。
“素夫人！”
“你，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是微生氏的三公子，是微生氏最强战力，你以为你说这几句话，就可以挑拨我兄弟二人二十年的情谊吗？”
“你休想！”
尺素笺被重新逼退到小榻上，静静看着他在那歇斯底里，没有愤怒，也没有高兴，只剩下一些类似同情的情绪。
“你在怜悯我什么？”
微生殁俯身仔细的在这张寡淡的脸上逡巡，像是在统治自己的领地，那种雄性动物占据的天性，不断从他的身上散发。
好像只差一点，她就彻底会被他抹杀。
“素笺，你不过也是一个被人掳来的人罢了。”
“相比我，你除了能在男人身下承欢讨好，你还能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
低哑的声音中是几分病态的痴狂。
而他的话也确实是有作用的，尺素笺的眼神再也没了那不合适的情绪，她直接将人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而微生殁因为太过激动，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蒸发了，他现在就是一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一推就倒了。
尺素笺看着自作自受、倒地不起的人，再也不想装了，干净的绣花鞋厚实得紧，踩在人的胸膛上，那感觉也十分舒适。
她一点一点的用力碾了碾，像是对待最下等的仆人，没有丝毫的平等之意，嘴中的话就像是刀子专往人的痛处插。
“你说的对，确实没这个资格。”
“是你这样的烂人，没资格叫我同情！”
“一个亲哥哥都选择抛弃的人，有什么值得的。”
“你就应该像那些死在乱葬岗的无头尸一样，一把刀直接把自己捅死算了，既然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直接死好了。”
微生殁的身体顿了顿，双目被刺激地渐渐赤红，阴鸷的目色中渗着满满的寒意，他突然举起手紧紧按住了踩在自己身上的那双脚，一字一顿道。
“你再说一遍。”
可尺素笺并非是被吓大的，也不是被人命令大的。
有人想让她做什么，她偏不做，有人想让她再说什么，她偏不说。
“小公子，素笺可都是为你好啊。”
微生殁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那张又突然变得脸色苍白，垂下眼睫怯生生般瞧着他，无辜至极的人，心中是满满的cd。
他这到底是招惹了个什么怪物。
她根本不是女人，是恶鬼，还是专算计男人的女鬼。
“小公子为何这般看我？”
尺素笺慢慢收回刚才还踩在人身上的绣鞋，蹲下身，像是最善解人意般的小妇人，柔柔弱弱的摸着他的脸颊。
微长的指甲刮在脸皮上，他不怀疑，下一刻自己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这张脸便就这么毁了。
“我只是怕小公子总是不清醒罢了。”
“你说。”她又俯下了身，两个人的脸颊只剩下一点点距离，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像是催命的唢呐叫微生殁警铃大震。“少族主，到底要对小公子你做什么呢？”
这么危险的姿势，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问题，他险些要伸手将人推下去，但又想到自己刚才干的蠢事，十分没脸的又收了回去。
可尺素笺丝毫没有收敛，依旧游刃有余的演着。
“是要将你架空后好好当个废物养着，还是找个时机便将你这个族主之位唯一的竞争者除去呢？”
她十分兴奋的勾了勾人青黑的发丝，略带思索的说下去。
“应该是毁尸灭迹吧，毕竟微生氏不是一直认为，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