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字没一撇
第二排，正是班会课，班长在台上说着团建事宜。体力不好的许悠对爬山这项目并不感兴趣，一想到爬山，神经不觉紧了紧，回道：“不太想，我怕在半山腰我就趴下了。”
季小小笑了笑，托起下巴，“也不知道爬的是哪座山，班长说爬完了是在山顶上露营。”
班长敲了敲讲台，示意安静，再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们这次要去的是榆山，就在郊外的榆山镇。”
季小小突然喊了出来：“榆山镇！那不是我奶奶家吗？”
原来这次班级团建要去的，是季延的奶奶家。许悠还愣着，思索了片刻，心底又有些想去了。季小小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胳膊，语气兴奋：“许悠你也来吧，我和哥哥也正好想去看奶奶，到时候让我哥带我们俩过去。”
“噢”她应道，不用跟着坐大巴，确实更舒适方便。“要不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住奶奶家吧。”
许悠微怔，小心翼翼道：“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你们，而且班长说要露营”“哎露营有啥好的，你别看新奇，其实上厕所，洗澡什么事很麻烦的，我奶奶家房子大，她也喜欢热闹，你就来吧。”
还没等许悠说完，季小小马上说道，一边握起她的手。季小小说的有道理，可许悠还有些犹豫，季小小微眯着眼，幽幽地说：“而且那是我哥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原来季延是高中才来黎江省市中心读书的，高中以前都生活在榆山镇，听说那里民风淳朴，风景优美，虽是郊区，可学校建得多，县政府也在那，经济发展并不落后于一些城市。她顿了顿，他十六年都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好，我去！几天后，许悠和季小小走出校门，没有跟着大巴的队伍，许悠穿着一件碎花上衣，一件纯白半身长裙，小巧的麻花辫置在锁骨前，一副邻家小妹的乖巧模样。她背着个紫色书包，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手里提着一大袋吃的，挑的大多是老人喜欢的零食，想着总不能空手到别人家做客。刚出校门口，就看见季延。他带着一副墨镜，站姿慵懒地靠在车旁边，见她们出来，侧过头，碎发落在额前，一阵微风拂过，墨色的发丝轻扬，他神色倦淡，对着季小小说：“小鬼，把我当专属司机了是吧。”
季小小瞪了他一眼，喃喃道：“你法考都过了，闲着也是闲着，寒假我也考驾照，不麻烦你了！”
季延轻哼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许悠手里的袋子，瞥见袋子里的零食，以为她是贪吃，眼里带点戏谑道：“这么沉，怕去我家饿着？”
许悠连忙摆手，眨了眨眼睛，回道：“不是，这是到时候给奶奶的。”
“噢——”语调被他刻意拉长。他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歪着脑袋，脸上的笑意味深长，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力度，不轻不重，像在摸杂草。许悠理了理被他揉得有些乱的头发，默不作声，像只正在梳理的小仓鼠。瞟到他的眼神，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真乖。山路有些蜿蜒，不平的路面扬起沙尘，时不时窜过去一只松鼠，但车开得很稳，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弓着，随意地放在车窗处，俊美孤傲的脸庞如同一幅画。毕竟是郊外，本以为季家在榆山镇的房子会是普通的小平房，走到一看，是间小别墅，外漆是淡黄色，三角状的屋顶盖着红色砖瓦，门前一片小花园，碧绿的草丛有几朵花点缀，一条小黄狗趴在一旁，发着呼噜睡着。季小小：“奶奶，我们回来啦！”
“诶呦小小回来啦，”奶奶缓缓提着步走来，头发花白，弓着背，面挂和蔼的笑容，看着十分亲切近人，“延延也来啦！”
延延？好可爱的称呼，从没听人叫过，是他的小名？许悠低下头，捂嘴轻笑了一声。季延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样子沉下来，眼神里露着几分不好意思，只应了一声，便进去将拖鞋拿出来。奶奶才看到季延身后的许悠，连忙上前去，握起她的手，上下摇着。“这是延延的女朋友吧，太好了，你知道他啊，高中的时候脾气古怪，又孤僻，我还担心他这样子是找不到媳妇了。”
许悠愣在原地，手只被带着摇，否认道：“奶奶，我和季延就是”她看了他一眼，他靠在鞋柜旁边，外套已经脱下来，手指点着下巴，眉梢荡着笑意，眼神带着玩味，似乎没有要澄清的意思。“我们就是朋友。”
她回答。“哦哦，是朋友啊。”
奶奶有些木讷。这时季小小出来解围，但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哎呀奶奶，八字还没一撇呢！还差那一撇。”
嗯，还差那一撇，可这一撇谁来画呢？许悠羞得不说话，轻轻脱下鞋，绕过季延走进来。晚饭是奶奶亲手烧的，味道有些淡，却也吃的开心。奶奶在饭桌前讲个不停，从季延穿着开裆裤，讲到女生送的情书被她发现，一趟晚餐，季延不知咳嗽了几次。许悠听得开心，可心中有个疑惑，一家人只口不提爷爷，不免猜测起来，是离婚？或是已经去世？许悠也没提，毕竟别人的家事，不该多过问。夜晚有些凉，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夜空的繁星比在城市里看到的多的多，月光洒进窗户，一片恬静。许悠和季小小躺在一张床，季小小已经睡着，许悠轻声起来，想去趟厕所。她下楼，隐约听见他人的喃喃声，漆黑中显得有些阴诡，气氛沉寂地可怕。许悠寻着声音过去，看见奶奶独自坐在门口，嘴里说着什么，像在对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