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替嫁庶女开始作死之后8
果然，在听到银翠的话后，李嬷嬷的神色明显缓和了很多。
“五少夫人口不能言，你一个外人难解其意也是正常。”说完又看向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从今儿个起，照顾你家主子的事就交给你和菊香了。毕竟是打小跟在身边的丫鬟，想来应该很清楚主子的心意才对。”
“至于你，”又看向了银翠：“主子留你在这儿可不是伺候人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奴婢知道。”
银翠赶忙垂首，原本驮着的背却悄然直了直。
李嬷嬷颐指气使地来，又颐指气使地走，直到离开都没跟姜姚打声招呼。
姜姚也不在乎，反倒好奇的看向了那个被李嬷嬷留下来的小丫头。
在姜英的记忆里，那小丫头名叫“兰香”，和李嬷嬷提到的菊香一样，都是姜牧升给她的陪嫁丫鬟。
两个丫鬟看着都很胆小，话也不多。加上姜英本就坏了嗓子，又不会写字，所以彼此之间少有交流。来到钱府后，更是再也没有见过她们。她也没人可问，便只能当她们是被打发回了姜家。
可如今看来，姜英显然是想错了。
“阿飘，这两个小丫鬟不是真的丫鬟吧？”
回想到那两个小丫头第一次和姜英见面时的表现，姜姚合理推测她们其实是被姜牧升临时买来的孤儿。
孤儿，很适合她不受待见的庶出身份；
孤儿，也更容易灌输一些不真实的信息；
孤儿，从某些角度来讲也更能够保守秘密。
保守什么秘密呢？
姜姚想到了自己坏掉的嗓子，也想到了在井里装死时，听到的那些谈论。
她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姜英拿的怕不单单是个苦命庶女的本子，还是个替嫁庶女的本子。
否则她一个酒后乱性的“孽障”，怎么可能嫁得进高门大户的钱家？
可若是顶了嫡小姐的名头，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姜姚暗自鼓了鼓掌，心道姜牧升那老狗可真敢啊，偷梁换柱、欺上瞒下这一招可真是让他玩明白了。
至于穿帮自然也是无须担心的。
姜英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即便发觉自己是被拉来顶包的，也没法把真相告知他人，自然也就不可能穿帮了。
可惜啊，姜老狗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女儿在被人活活逼死后，内里竟会换了芯子。
如今的她可是经历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新时代好青年，不说出口成章，但足以揭开真相。
尘埃拭尽后，姜姚对任务的热情也变得愈发高涨。
情到浓时，她直接一把掀开被子，健步如飞地走到了桌子旁，在银翠惊讶的目光中，夺过她手边的茶杯，蘸着茶水在桌上写起了字。
一边写，一边在心底默默感谢那个姓墨的老大夫，感谢他不像她见过的那些医生们写的一手鬼斧神工的草书，横平竖直的，让她只瞥了一眼便确定这个世界的文字与她那个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系统说过时间不可逆，姜姚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回到了过去。
写完后，姜姚叩了叩桌子，然后抬头看向了兰香。
兰香咬着唇，将手里的衣襟翻过来覆过去的绞了半天，才满脸通红的怯声道：“对不起小姐，我……我不识字。”
那声音听着还不及夏天晚上的蚊子声。
若非知道不可能，姜姚甚至都会怀疑她是在故意欺负她这个各种感官都不太敏锐的老实人。
兰香说完后，两个眼眶也一并红了。
她本是住在犬村的一个小乞丐。
犬村不是村，而是沐梁最深处的一条街。
那条街狭窄、偏僻又蔽塞，街上生活着的全都是与她一般无依无靠的“臭乞丐”。
乞丐们被规定不许擅自离开犬村。
他们就像是一桶桶被人厌嫌的夜香，强迫着只能集中在碍不着老爷们眼的茅坑里。
可明明是毫不掩饰的侮辱和践踏，乞丐们却并未愤怒，反而感恩戴德。
只因老爷们会将府里吃剩的残羹冷炙收集起来，用泔水桶盛着一并送到犬村，免去了他们四处奔波乞讨的麻烦。
兰香时常觉得他们就像是被老爷们圈养起来的一群牲畜，日常的饲料就是那一桶桶泔水。
吃了饲料，当然就得派上用场。
所以犬村里时不时就会有乞丐被人悄然带走。
街上的老乞丐们都说他们这是转了运，被带走帮老爷们做事去了。
兰香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毕竟那些被带走的乞丐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可她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她竟也会被人带走。
那是一个挺黑的夜里，本该窝在墙角里睡觉的她冷不丁就被一瓢冷水浇醒了。
还来不及惊恐，就见一片阴影当头罩下，然后她就被人掐着下巴，强行抬起了头。
“陈管家，您看这两个小丫头怎么样？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认真找了好久呢。”
掐着她的那人如此说道。
另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用帕子掩着口鼻，冷冷地打量了她片刻，便随手抛下了一块碎银子。
“邀功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老爷满意，打赏自然少不了你的。”
简单的对话之后，她便被人带离了犬村。自始至终也没人告诉她要去哪里，更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没敢询问，更没敢反抗，因为试图反抗的小丫儿已经被打昏了躺在她身旁。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姜家。
姜家的嬷嬷们填鸭式的给她和小丫儿灌输了很多规矩，只要犯错，便是一顿毒打。
半个月后，她便被改名为兰香，和改名为菊香的小丫儿一块，成了大小姐的陪嫁丫鬟。
从犬村的小乞丐到姜家嫡小姐的陪嫁丫鬟，兰香迷迷糊糊就完成了阶级的跨越。
虽说这跨越是被动的，可若问她愿不愿意，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尤其是在见过大小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