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替嫁庶女开始作死之后9
兰香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大小姐,她对“大小姐”仅有的印象也只是听老乞丐们追忆过往时偶尔提起。
他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漂亮干净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是他们这种肮脏的人连看一眼都会觉得亵渎的存在。
兰香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的大小姐跟他们说的全然不同。
她穿的确实很漂亮干净,但却并不像是天上的星星,反倒像是易惊的小兽,连开门关门的声音都会让她惶恐不已。
虽然觉得十分荒唐,可兰香还是不止一次的在大小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正因此,这一刻的兰香才格外难过。
她想大小姐一定是希望她能看懂她写的字的,这样她们就可以交流了。
可她却让她失望了。
完全没有这么想的姜姚此刻一脸问号,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写了两个字而已,怎么这小丫头就抹起眼泪了呢?
难不成她的魂力已经强悍至此,可以于无形中牵动人的情绪?
阿飘:并没有,别瞎想。
姜姚叹了口气。
这字她其实是写给银翠看的,目的是让钱家人知道她会写字。
她相信对于荔园走水一事,钱家一定会调查的,而她这个当事人自然就是最好的调查对象。
只是没想到却惹哭了人家小姑娘。
姜姚再次点了点桌子,又指了指兰香。
兰香努力将打转儿的泪水眨了回去,看了看桌上的字,又看了看姜姚,不确定的问道:“这……是我的名字?”
姜姚目光一亮,赞许的点了点头。
“是……是‘兰香’吗?”
姜姚继续点头。
和聪明人聊天的感觉果然叫人身心愉悦~
如此想着,还嫌弃的瞥了一眼银翠。
银翠:?
兰香眼里的泪被眨干了,亮晶晶的透着期待。
她一边暗暗赞叹她家大小姐果然秀外慧中,一边又好想学着写写看。
可她不敢说。
在她心里自己依然还是个低贱的小乞丐,写字这种高雅的事,自己又怎么配得上呢?
不想下一刻就见姜姚将茶杯推到了她面前,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催促她快一点。
兰香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少蘸了点水,紧张又激动的照着桌上的字迹写了起来。
在看到兰香学着写字的时候,银翠的目光不由闪了闪。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却又拉不下脸来,只好报复似的出言讽刺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些人就是缺了德,才这么不招人待见的。”
姜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意思?!”银翠猛地放下了茶杯。
姜姚不为所动,蘸着水在桌上又写了三个字。
“什么意思?”银翠不解。
姜姚:“啊啊啊。”
“什么?”
姜姚叹了口气,指了指嗓子,又指了指桌子,然后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银翠:“……”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今天要是不报复回来,这小贱人还不得站在自己头上?
这般想着,银翠眼睛一转便盯上了兰香,然后拿起茶杯就想朝兰香砸去。
可胳膊才刚刚抬起,便被姜姚一把攥住。
那只缠着麻布的左手更是趁势扬起,狠狠甩在了银翠脸上。
银翠有些懵。
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姜姚从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到动手打人的泼辣贱妇的巨大反转。
懵完之后便是愤怒。
可心中的愤怒还没来得及爆发,她的瞳孔便骤然一缩。
那本就匆忙缠绕的麻布因为太过用力而被甩飞了出去,露出了那只狰狞如恶鬼的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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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间,钱家家主钱锦程也在火势彻底熄灭后,踏上了那片焦黑的废墟。
沐梁有两大家族,一是陆家,另一个就是钱家。
所以钱家有钱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也因此,钱府所有房间的地面早就从低等的青砖换成了上品的木砖。
格调确实是有了,烧起来也确实更快了。
眼下那屋子早已报废,烧焦的门窗、横梁什么的也已经被下人们清理干净,光秃秃的可谓一览无余。
不过面对着那一览无余的焦黑,钱锦程的脸上倒是依旧古井无波,显然这区区一间屋子还不至于让他大动肝火。
一边听着何管家给他说着屋子里原有的物件摆设,钱锦程一边从放酒坛的窗边走到了床旁。
床已经不在了。
可大件儿的不在了,总还有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落在原地。
钱锦程眯了眯眼,观察片刻后,愣是俯身从脚边的一片焦黑中,捡起了一根一端尖、一端圆的细长硬物。
“帕子。”
他朝身旁的何管家伸出了手。
何管家闻言,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恭敬递上。
钱锦程接过手帕在硬物上来回擦了几下,黑灰擦净,露出了一道银芒。
果然是根缝衣针。
“这……”何管家眉头蹙起,面露疑惑。
按说床边掉根针也算不上什么怪事。可五少爷儿时曾被蜜蜂蛰过,之后便对一切细细尖尖的针状物有了阴影。别说卧榻之旁,便是所到之处都绝不允许一根针影的出现。
所以即便这里掉了一锭金子,何管家都不会怀疑,却绝不相信这里会掉了一根针。
“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不是意外,便只能是人为。”钱锦程沉声道。
自家儿子的一些怪癖,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今日他之所以会走这一遭也并非是因为心疼这间屋子,而是直觉地感到这场大火有些反常。
盯着身前的地面又看了一会儿,钱锦程再次俯身从长针掉落的附近捡起了一块烧剩的布头。
说布头其实不太恰当,确切来说应该是布料燃烧后余下的残骸。
那残骸也就指甲盖大小,周身已经被大火燎成了黑色,仅道发丝粗细的边缘未被烧毁,勉强能看出原本该是青灰的颜色。
很朴素的颜色,与这卧房原本奢靡富丽的色调完全不搭。
“老爷!”何管家在看到这布头的瞬间,顿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莫不是有人在五少爷的床帏上用长针别了布条当引信,故意伪装成了酒后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