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替嫁庶女开始作死之后6
由于正处在外焦里嫩的状态中，钱义礼这会儿并未躺在床上，而是被两个护院架着，腊肉一样的挂在两个护院的胳膊上。
他浑身赤条条的毫无遮掩，加上那一身狰狞的烧伤，看起来着实有些辣眼睛。
好在墨大夫从医多年，对此倒也没觉得可怕或恶心。
他围着钱义礼前前后后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便命药童从药箱里取出了一瓶药膏、数块麻布还有几株药草。
药草被药童拿去捣了。
墨大夫则是用银针将余下的燎泡依次扎破，清理干净后，将手中的药膏涂在了钱义礼的后背上。
那药膏的效果想来是极好的，涂过不久后，钱义礼原本紧蹙的眉头便明显舒缓了很多。
等后背涂完了，墨大夫手里的药膏也刚好见底。
放下药膏，他转身将麻布平整地铺在了床上，然后指挥着钱家下人将钱义礼抬上了床。
人躺好了，药童的药也捣好了。
墨大夫将捣碎的草药一点一点糊到了钱义礼的身上，成功将钱义礼从一根烤糊的腊肉糊成了一个草包的粪条。
然后麻布一裹，治疗结束。
在墨大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第一时间，大夫人便焦急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墨大夫一边擦着刚刚洗干净的手，一边回道：“令郎的烧伤倒是无甚大碍，只要好好用药，最多半月，自当结痂。
不过他呛了水又受了惊，不久之后，恐会发热。需命人时刻盯着，若高烧不退，亦可用白酒擦拭全身。
另外，老夫会给他开贴方子，你们设法让他服下。”
说着，便提笔详细地写下了药方。
李嬷嬷赶忙上前接下。
大夫人又一脸忧切地问了许久后，才被迫稍稍安下了悬着的心，转身从丫鬟那里接过一个红木锦盒送给了墨大夫。
“辛苦墨大夫了。我儿的伤还要有劳墨大夫常来看看。”
那锦盒沉甸甸的，不用说，里面装着的自然是这次的诊金。
药童不客气的上前接过，墨大夫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
“明天一早，老夫会再来一趟的。”
说着，墨大夫便准备告辞离去。
砰！
正当双方寒暄着道别之际，一道消瘦的身影却忽然扑在了门板上，嘴里还发着凄厉的“啊啊”声。
那身影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一绺一绺的糊在脸上，乍看活像只弹射过来的大章鱼。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半是惊的，一半是吓的。
可始作俑者却并不打算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趁众人尚未回神之际，一推门板，踉踉跄跄的向着大夫人直冲而去。
大夫人：“？！”
她生来尊崇，何曾被人如此冒犯过。
眼见那“大章鱼”朝自己扑了过来，大夫人几乎是本能的往旁边一避，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惊呼声不算太大，却也足以让呆愣的下人们回过神来。
于是试图表现忠心的下人们立刻闻声而动，齐刷刷的护在了大夫人身前。
兵荒马乱中也不知是谁飞踹了一脚，刚好就把那“章鱼”踹到了地上。
贴在脸上的头发也顺势甩飞，露出了一张病恹恹的小白脸。
“哪儿来的疯子！来人啊，还不……”
惊魂甫定的李嬷嬷正想喊人将地上的疯子拖出去，可余光一扫，却忽觉那地上的女子有些眼熟。
不确定，再瞧瞧。
定睛瞧了半晌后，李嬷嬷终于在记忆深处的犄角旮旯里将这疯子的模样和身份对上了号，心里暗道一声“晦气”，却还是赶忙凑到大夫人耳边小声提醒：“主子，这人好像是五少夫人。”
大夫人自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儿媳妇。
可眼底的厌恶不见减少，反倒愈发浓郁。
她娘家跟姜家本就不太对付，对这个不着儿子喜欢的姜家丫头自然也就更为厌恶。
只是眼下还有墨林这个老古板在场，为了钱家的名声，她也只好忍着厌恶，命人将姜姚送去了隔壁的屋子。
转头正想跟墨林解释，却发现对方竟直勾勾的盯着姜姚，眼见姜姚要被人抬走，他甚至还迈开脚步似是想要跟上去。
大夫人忙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会意的李嬷嬷立马拦在了墨林身前。
“墨大夫，还是等我们将少夫人安置好后，您再过去诊治吧。”
男女授受不亲，墨林自然也没有强求，只是兀自摸着胡子，眉头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
等丫鬟过来通知人已安顿好的第一时间，墨林便倒腾着不太利索的腿脚快步走到了隔壁。
床上的帷幔放下阻隔了视线，不过姜姚的右手却已经被提前伸在了床帏外。
墨大夫见状也没客气，一把捞起姜姚的手腕认认真真的把起了脉。
越把，墨林的眉头蹙的就越深。
在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像是个溺水将死的人，如今从脉象看也更加确定了这姑娘的肺部确实存了不少的积水，脉搏、呼吸也都微弱到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可偏偏这脉搏弱归弱，却又非常平稳，若要形容的话就是命悬一线。
明明线一断，人立马就会死。
可怪就怪在这线却异常坚韧，像是被什么外力给强行连接了一般。
真是奇哉怪哉！
“这位姑娘之前也落水了吧？”墨大夫出声询问。
先一步过来安顿的李嬷嬷忙道了声“是”，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漠至极。
深宅大院中没有真正的秘密，在那几个打水的下人们将少夫人落水的消息告诉何管家后，整个钱家几乎也都知道了。
何管家没在意，因为知道坊间的传闻不过是糊弄糊弄愚民罢了。
父女亲情什么的或许存在，但绝对大不过一个“利”字。
即便今天这姜家姑娘真死在钱家，那姜牧升登门的原因也只能是告罪说给他们钱家添了晦气。
这点，从他们敢放任钱义礼折磨姜英便可见一斑。
毕竟攀附着老虎生存的狐狸想要假点威势倒是无妨，可若蹬鼻子上脸忘了分寸，那老虎自然不介意将其吃掉填填肚子。
所以如果不是这五少夫人命大跑了出来，下场多半还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