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调查
次日清晨，在仁和居北门的入口处，临时搭建的小棚是供人吃早餐的地方，陈飞和王筱抵达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这对于在摊点吃早餐的人来说已经有点晚了。
陈飞要了四根油条，两碗豆浆，还有一个茶叶蛋，两人坐在马扎上看着小区北门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
陈飞剥好了鸡蛋递到了王筱面前，他不爱吃茶叶蛋，每次吃完总觉得肚子很胀，但王筱喜欢，可她却又不想沾手，所以这种举手之劳的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陈飞头上。
王筱自然地接过鸡蛋，问道：“你这么早过来干嘛？问你你又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陈飞笑道：“我们都坐在这儿了，你说来干嘛的？当然是为了吃早饭啊。”
王筱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恕我直言，明明在餐厅五块钱就搞定的事儿，你非要跑这么远，这家又不是说特别好吃，你如果不是有特别的理由，我真要怀疑你是吃饱了撑的。”
陈飞喝了一口豆浆，说：“我昨天跟协会的那几个人说了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大家集中讨论了一下，虽然意见没统一，但也有觉得事有蹊跷的，所以我想趁还没正事上课，过来蹲一天，主要是为了瞧瞧游乐场那边的情况，以及案发时间段的人流量。”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没办法，有的时候不能只把眼光局限在案发时间段，如果这个案子里真的有凶手，那么他在设计谋杀计划的时候也不可能只把目光聚集在某一段时间内的可行性，他必定是经过细致且全面的观察才会决定在那个时间段动手，而我要做的，也就是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王筱将泡在豆浆里的油条拔了出来，大口咬下一块，清晨的温度刚刚好，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吃东西也的确比在餐厅乌泱泱且不透风的环境下吃得香，她含糊不清地说：“那也不至于全时间段吧，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怕你在这靠一天，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如果我中暑了，就给你打电话。”
“干嘛？”
“让你抬我去医院啊。”
“有病，有等我过来的功夫，你还不如找个有空调的凉快地儿喝点水呢。”
“你是懂享受的。”
……
两人吃完饭后，王筱就告别了陈飞，她上午有课，出来这一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迟到旷课的学霸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速度和体力的考验。
好在王筱平时也有锻炼，她提前5分钟赶到教室，舍友已经帮她占好了位置，她气喘吁吁地坐下，舍友小声问道：“刚才微信上没好意思问你，你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跑出，是干嘛去了？”
王筱喘着粗气说道：“去仁和居吃油条去了。”
“啊？”舍友惊呆了，这也太闲的了吧，可转念一想，王筱也不是个为了吃的就一大清早能跑到那里吃早餐的人啊，“老实交代，和谁一起的？”
王筱忙捂住她的嘴巴，“嘘！小声点！”
“是不是男生啊？三班那个班草吗？”王筱紧张的表情和动作立刻勾起了舍友八卦的兴趣。
“哎呀，不是，你怎么会想到他呢？”王筱立刻否定，生怕舍友误会。
“因为上个学期就那小子追你追的最勤啊，那还能是谁啊？”
“反正不是他。”王筱可不断算跟舍友说老实话，这小姑娘是个典型的大嘴巴，这会儿要是跟她说了，都不用等下课，估计全班的人就都知道了。
舍友可没打算放过王筱，“是咱们班的吗？”
“哎呀，不是！”
“王筱，你该不会是……”舍友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呀，你竟然跟学弟走到一起了，你不是不喜欢年龄小的吗？”
王筱也没想到舍友会这么快地猜出来，只怪她总会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提起陈飞，才让舍友联想到他。
“嘘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王筱略带愠色地说道。
舍友也意识到王筱好像是有点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你没答应吗？”
“不是，你这都哪跟哪啊，他压根就没跟我说过，我也不可能去主动跟他说吧，再说了，这样也不对。”
“哪里不对？”
王筱看着面前漆黑的手机屏幕，似是喃喃自语，神情有些黯淡，“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哪里都不对。”
陈飞并没有急于一时，他不着急的原因也很简单，距离案发时间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他坚信案发当时在现场的目击者不在少数，只要耐心地询问，总会遇到几个能够详细描述当时情况的人。
一开始他有着手观察出入小区的每一个人，不过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实在是费时费力，也十分消耗精神，因此他又改变了策略，决定从游乐场着手调查。
陈飞有试着用“两个小孩打架”为内容询问今日在游乐场玩耍的小孩，有三个孩子表示当天在场，并且记得这件事。只是其中有两个孩子的家长把他当成坏蜀黍给撵走了，只有一次他成功地用一根棒棒糖套出了一个小屁孩的话。
虽然王筱有从于熙熙那里问出一些内容，但陈飞也不得不考虑于熙熙这孩子会不会为了某些少儿才有的虚荣心或是一些迫不得已不想被妈妈发现的私心作祟，导致他的话并不能全信。
舔着棒棒糖的小屁孩非常配合陈飞的问询工作，以至于让陈飞都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好在他心思素质过硬，在玩手机的家长发现她的孩子正跟一个陌生人攀谈随即打断的时候，陈飞已经问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于熙熙确实在垒沙堡，丛乐言确实弄坏了于熙熙的沙堡，两个人拉扯在一起也是真的，不过问题在于，于熙熙这个小胖子输给了丛乐言，最后是丛乐言笑呵呵地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而于熙熙则坐在沙堆旁哭哭啼啼了好一阵。
虽说他不知道丛乐言离开以后去了哪里，但他看到于熙熙走的时候好像是捡了几粒石子，不知道他捡了是要干什么。
他原本打算沿着小屁孩指的方向走一下看看的，结果没想到这还没等他行动呢，小区的保安大叔就找到了他。
带着保安来的是那两个牵着孩子的女人，她俩共同指认这个陌生的男人在他们小区鬼鬼祟祟的，专挑小孩下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陈飞无从解释，只得跟着保安来到了保安室。
“你是什么人？”保安大叔带上门，满脸的杀气盯着陈飞，“等一下，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你该不会是什么小偷，惯犯吧？你给我老实交代，不老实交代我可就报警了！”
陈飞无奈，昨天他的确和王筱从保安室经过，他说不定就是在那时候看到过自己，不过他们保安一天到晚看得人太多了，记不住或是记忆紊乱了也很正常。
不过保安大叔的威胁和吓唬倒是让他突发奇想，他说：“大叔，我真不是什么坏人，其实我是林涛的表弟，我从他老家来这里的。林涛这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保安大叔闻言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会儿，陈飞见他岁数也挺大的了，估计有点记不大清楚了，便提醒道：“上个月，那个开车撞死小孩的肇事司机，就是我表哥。”
保安大叔恍然大悟，“哦，他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林涛啊，我说这个名字听得这么耳熟！”
陈飞苦笑连连，大叔又问道：“诶，那个小伙子现在去哪了？我可是从那天之后就在没见到过他的。”
“他回老家了，整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门，也不说话。”陈飞也不管是不是夸张了些，反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大叔也是感慨万千，“估计是那件事对他打击不小，我听说他之所以超速是因为妻子跟别人跑了，真是够倒霉的，碰上这些个破事。”
陈飞露出悲痛的表情，“所以大叔，你就放了我吧，我只是想来问问有没有人注意过那个孩子出事前到底在干什么，我只想帮我哥重新站起来啊。”
大叔问道：“你问这个干嘛？这能帮到你哥什么？”
陈飞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他超速驾驶了，但事出有因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当时那个孩子没有突然出现在马路上，说不定我哥也就不会撞到他了，我是想，是想……”
“你是觉得是那个小孩不对，过马路没有看车，突然冲到马路上才被撞了，是这样吧？”大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陈飞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称是。
大叔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伙子，你还是年轻了，这件事啊是不看人家孩子做的对不对的，凡是你司机撞死了人，就算是有成千上万个理由也没用，人家可是死了的，你怎么着都得赔钱。这就是社会，不然路上老人摔着了没人敢去扶嘛。”
“那也不能让我哥背着个黑锅啊，至少我得让他知道错不在他，否则他在这样下去，迟早是得疯了。”
大叔问：“你哥他情况很严重吗？”
陈飞一个劲地点头，“真的，他……我们一家人都害怕他会自杀。”
“这么严重！”大叔琢磨了一会，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偷听，这才小声对陈飞说：“小伙子，我看你也是病急乱投医，不过你对你哥的感情倒是挺真挚的。这样，我这里有一段监控视频，我可以给你看，但你得发誓保密，否则你就当我没说这话，我也不容易，我可不想因为帮了你丢了工作。”
陈飞一听有戏，立刻举手发誓：“叔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保密。”
大叔又看了看他，似乎是在做最后的确认，终于，他走到柜子边，从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堆文件里面取出一个小的信封，里面包裹着一个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