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好远离凤西灼
君尧年颔首低眉,轻笑出声,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那笑意由嘴角蔓延到眼底,而后化作一滴墨色晕染开,又变成更加深不可测的寒潭。
他将手臂压在膝盖骨上,凑近了些,神神叨叨的模样。
“明路就是,远离凤西灼。”
她盯着那双狐狸月眸,亮闪闪的,带着一股欲说还休的神秘、诱人。她捧起暖茶,视线凝聚于清透的茶面上,不敢去看那双好看得足以迷惑人心的瞳眸。
比起远离凤西灼,她认为她应该远离所有别有用心的男人。
君尧年目的得逞,复而把身子往后一靠,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发生了昨晚那事,你说周澜和颜雪会不会走到一起?”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八卦,她想都没想就笃定道:“这是自然。”
随后一愣,之前凤西灼逼问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承认,咬定青山不松口,没想到,
居然被君尧年这么简单的就套出话来,载给了他这只美色诱人的狐狸,还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狐狸!
她懊悔的拍着胸口,一脸悔恨的模样。
见少女神色懊悔的模样,君尧年眉开眼笑的喝下一口茶,只觉得口中甘甜无比,随后,十分惬意的问道:“不难过?”
颜慈略带埋怨的瞥了君尧年一眼,苦着一张脸说道:“有什么好难过的,爱得又不深。”
不,她压根没爱过。
君尧年勾着嘴角,又拿起一块糕点,正打算放到嘴里的时候,被颜慈制止道:“最后一块了,给我。”
君尧年一愣,瞥了一眼案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惊觉自己何时吃了那么多桂花糕?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今日是怎么了……
见君尧年似乎在发呆,颜慈赶忙起身从他手里抢过桂花糕,直接扔嘴里了,表情颇有些解气的样子。
看见颜慈那模样,君尧年真是汗颜,他别开脸,轻轻咳嗽一声。
这丫头平时看着温吞吞的,抢东西但是眼疾手快。
饶是如此作想,但眼睛又忍不住看向她,他咳嗽几声,继续方才的话题道:“那如果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应当如何?”
颜慈抬眸望过去,只见君尧年俊朗漂亮的脸蛋上,有一丝为情所困的…迷惑,于是她正色道:“公子,当断不断,反遭其害啊。而且人生漫漫,若非要在一根树上吊死,岂非无趣?”
看着君尧年一脸认真听教的模样,颜慈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情难自拔,又怎么会寻求忘情之法,说明你爱得也不深。”
君尧年摇摇头苦笑道:“姑娘这番话倒有些意思,可是世间之情爱,你一个刚过及笄的姑娘家,又懂多少?”
颜慈心中不服,她在现代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还算有经验。
更何况,她在现代可是言情漫画界的扛把子,懂得当然多了。
反倒是君尧年,看着风流倜傥,但听着这些话,感觉只钟情于一个人,颇有些情种样。
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时鼻息间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她的意识忽然涣散起来。
随后又听到一阵悠远绵长的箫声。
她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眸,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瞳眸木讷无光,犹如行尸走肉般。
“颜慈,接下来你要仔细回答我的问题。”
对面少女呆滞的点点头。
“你认识康王吗?”
“不认识。”
“那你的胎记是怎么回事?”
“伯母说天生就有的。”
难道她真的是康王遗脉?
君尧年沉默片刻,又听她道:“但我觉得有些奇怪。”
“哦?奇怪在哪?”
“胎记像是被人烙印一般,而非生来就有。”
半晌,他又问:“你为何不答应太子说的,嫁给他成为太子妃?”
“宫里是吃人的地方。”
君尧年眉头深锁。
明明是个刚满十五的姑娘,脑袋里装的尽是血淋淋的现实,全然没有天真烂漫的姿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真的有点心疼面前之人。
君尧年放颜慈回去后没多久,她便从口中吐出鲜血,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这一病,就病了许久。
关于她的病因,大伯母请来的大夫是这么说的。
“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思则气结,恐则气下,惊则气乱。”
也就是说,及笄礼那天,她情志波动过大,忧思繁重,导致气急攻心,血脉逆流,再加上惊吓过度染了风寒,就伤到了她的心、肝、脾、肺、肾。
当时她一听感觉还挺严重的,外边的天气又一天比一天冷。
她就谨遵医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这么在闺房里养病,偶尔下床也只是在屋里来回走几步,连门都不愿意出。
那些来探病的人都被拦在居安阁外,她图个清静,只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画漫画书。
立志成为一个高产的漫画家。
颜慈卧病在床的消息传到东宫时,凤西灼正在和礼部侍郎商讨元旦大朝会一事,这些个国朝宴会向来都有一套规程在,礼部只需例行公事即可。
唯一需要凤西灼过目盖章的,是大朝会与会者名单,礼部侍郎将章程说了一遍后,呈上几份单子递给凤西灼,凤西灼眼角扫了一眼。
“元旦当晚太乙殿设了宫宴,朝中重臣皆携家眷参与,可是为何颜家只有颜齐兄妹二人?”
礼部侍郎原也不留意此事,但手下人传话,太子跟颜家关系良好,太子在位十年,从未听闻与哪部官员私交亲密,难得有了个颜家,他自然多了个心眼。
于是回答道“启禀殿下,颜家四小姐重病缠身,听说要回沧州祖家养病,估计月末动身。礼部派人送帖的时候,大夫人亲口说的,作不得假。”
月末?今日就已经是二十八日,这么说最晚也就这两天动身。
凤西灼在那份名单上盖上印章后,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离开书房,来到一处种满梅树的别院。
只瞧见天地间一抹红裙裹身的女子,立在姹红的梅花旁,背影格外萧瑟,她是凤西灼那晚从洛神楼里带回来的弄桃,也不知为何,他一眼就看中了弄桃,就像着了迷一般把她带了回来。
弄桃起身行礼。
“参见殿下。”
她脸上还蒙着面纱,说来还是她家乡的一种风俗。
凤西灼挥了挥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弄桃很是不解。
自从那晚殿下要了她之后,便把她安置在这座有梅花的院子里,常常喜欢在她背后远远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那双丹凤眼一直注视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想着另一个人。
她在青楼待久了,见惯了那些为情所伤之人,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也会这样。
不都说皇家都是冷血之人吗,为何太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