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霜雪天涯（8）
谢清絮对木兰剑爱不释手：“原来庄主喜欢木兰花，可为什么碎璧山庄那么大的地盘，却无一棵木兰花树呢。”
听了他的声音，楚唯明微微笑起来：“以前碎璧山庄种满了木兰花，可东南直隶的土壤不好，不适合木兰花生长，我便让下人们把木兰花都移栽到他处去了。”
他顿了顿，但声音里还有几分欣悦：“而且喜欢木兰的并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故人。”
谢清絮拔剑出鞘，“铮”一声悠长剑鸣，裴枫面带惊讶：“若此剑出鞘，江湖必然是六大名锋了。”
楚唯明还是笑，他看向谢应钧：“公子，这剑，比起挫锋剑如何啊？”
谢应钧沉默片刻，选择说实话：“分毫不差。”
木兰剑比起挫锋剑，不比它好，但也不比它差。
裴枫站起身：“我只知道碎璧山庄富甲天下，没想到铸造术也是江湖一流。”
楚唯明笑着摇头：“碎璧山庄富甲天下已然是众矢之的，若是再多一项江湖闻名的铸造术，怕不是多年前就被灭门了。”
他又道：“我也不需要隐瞒，此剑虽然是我所有，但并不出自碎璧山庄，它以前是敬敏王府之物，为先敬敏亲王所有，辗转多次最后到了我手里。”
“那敬敏王府知道吗？”裴枫问。
“当然知道了，我也曾原物奉还，但顾嘉文说他留着此剑没用，不如送给我。”
“顾嘉文是真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啊，”裴枫嗤笑，“他父亲的剑，他都不打算要回去？”
楚唯明答：“敬敏王府的传闻，大家都知道，顾嘉文也从没打算隐瞒，你又何必装糊涂呢？”
这话说得谢清絮和谢应钧不明所以，他们在江湖时间不久，也不曾听闻朝堂之事，皆是一头雾水地看向裴枫和楚唯明。
裴枫阻止了想解释的楚唯明：“这还是让我说吧。”
他站起身，身后还跟着霜雪碎星剑：“顾嘉文才华横溢、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可此人人品极差，为争王位，他害死自己的哥哥，逼死自己的父亲，又把他们的随从旧人杀的杀驱的驱，处理得干干净净。”
谢应钧惊愕：“此等骇人听闻之事，真的？”
裴枫转过头：“传闻而已，何论真假？”
丑奴突然道：“假的。”
楚唯明瞥了丑奴一眼，没说话。
裴枫笑了：“所以传闻就是传闻，真相到底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丑奴却又道：“虽然传言是假，但顾嘉文心狠手辣是真。”
谢清絮想起裴枫之前跟他说的话：“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敬敏亲王性情温和吗？”
裴枫哈哈笑：“顾嘉文并非性情暴戾之人，可不就是性情温和吗？心狠手辣与性情温和也不冲突，对着朋友亲人如春风化雨，面对敌人宵小用雷霆手段。”
话还没说完，他的衣袖就被扯住，回头看到霜雪碎星剑伸手拉着他的衣袖，眼里尽是欣悦。
裴枫不好和疯子较劲，更何况这还是个剑术十分高超疯子，只好也冲他笑笑，示意他坐下。霜雪碎星剑见他搭理自己，喜不自胜，乖乖坐下。
谢应钧十分奇怪：“他怎么这么听话？”说着就站远了些。
楚唯明好心解释：“因为霜雪碎星剑也并非暴戾恣睢之人，他不过是冷淡些，一辈子只痴迷剑术，自然对旁的就不上心了。”
“那他为什么对裴枫这么……”谢清絮搜肠刮肚，可算找到一个词掩盖他满腹不悦，“这么热情？”
于是众人目光又回转到裴枫身上，面对着满院人的探究和怀疑，裴枫也只觉无奈：“我也不清楚，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霜雪碎星剑。”
楚唯明觉得十分有趣，一直微微笑着：“好了，霜雪碎星剑既然来了，就由你们处置，但如果他毁了我庄子里的草木房舍，你们得掏钱修。”
听了这话，裴枫就扔出一个扇坠：“提前预支一万两。”
丑奴连忙接过，楚唯明看也不看：“那也只准你毁这一座院落，银两多退少补。”
他示意丑奴推轮椅：“我先去休息，有事汇报给丑奴即可。”
裴枫在他后面喊着：“给你的药石你省着点用。”
“知道啦。”
院里顿时空了一半，只剩下四个人，裴枫召唤谢应钧过来坐下：“坐吧，有我在，霜雪碎星剑不会伤害你们的。”
得了裴枫的话，谢应钧又不是胆小如鼠之人，心下就安定不少，立刻坐过来：“霜雪碎星剑亲近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裴枫摇头：“他已经疯了，疯子做什么事都不奇怪，疯子做什么，十有八九也并没有理由。”
霜雪碎星剑一直看着裴枫笑，谢清絮只觉得这眼神十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时候和在哪里见过。他当然是相信裴枫的，裴枫极少说起自己的过去，但从未说过假话，只是霜雪碎星剑的眼神让自己心里发酸，嫉妒渐起，居然恨不得拿起木兰剑和他打上一场。
众人本以为找到霜雪碎星剑，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没想到霜雪碎星剑竟然疯了，在解决问题前还要给他治病。可世间最难解之病症，一是心病二是疯病，就算知道病因也无法对症下药。
裴枫忧心下烦闷，盯着霜雪碎星剑不住摇头：“唉，难道是上天不想我解开谜团，只想让我浑噩一生？”
谢清絮捉住他微凉干燥的手，被裴枫反握：“我看你这半辈子清醒得很，一直耐心细心。”
他又看向霜雪碎星剑：“碎璧山庄没有大夫，你还要给他治病。”
“我哪里会治疯病……”裴枫撑着额角，“遇见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关进黑屋里任他们自生自灭，可咱们有求于霜雪碎星剑，不能不管他。”
“若是……”谢清絮试探着，“能请药师出山吗？”
裴枫恍然大悟：“药师向来极少出门，但我请不动药师，还请不动毒王吗？”
他把那几块碎片都摆出来放在桌上：“其实我刚才想，就算治好他又怎样，也许霜雪碎星剑也说不清楚。”
却见男人目光一亮，他伸出手指把几块碎片拨弄开来，分成两份，又把霜雪碎星剑摆在桌上，与其中一份放在一处。
谢清絮见碎片变多，忍不住道：“这是五师叔留给你的，这是应钧带下山的，这两块放在一处。那这两块是……”
他不知为什么，竟然说不下去了。
裴枫笑道：“谢应钧，你不是想找徐华吗？这两块碎片就是徐华所有。”
他不管谢应钧惊讶的神色，看向霜雪碎星剑：“你又为什么把你的剑，和这两块碎片摆在一起呢？难道你一眼就看出这两块碎片和你的剑材质相同？”
霜雪碎星剑缓缓点头。
谢清絮和谢应钧愣住了，因为他们二人虽然不熟悉霜雪碎星剑，但对与霜雪碎星剑摆在一起的碎片很熟悉。
因为这碎片材质与挫锋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