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功成身退
苏漪很快到了，黑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他开门下车，看易南像只小猫一样缩在长椅上，旁边坐着一个跟他同龄的男孩，也许是同学或者什么。
易南看到他，仰起脸来笑了一下，“哥，你到的好快。”
苏漪走过去把自己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然后摸一把他的头发说，“冷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挪个地方，笨。”
易南说，“还好，一点点冷。”然后他吸吸鼻子向苏漪介绍，“这是我朋友，李阳，跟你说过的。”
苏漪点点头，看向李阳跟他握了下手，说，“你好，我是苏漪。”李阳干巴巴的又介绍一遍自己的名字。
苏漪问，“李阳，你跟易南在一个宿舍区吗？顺道送你。”
李阳点点头，三个人一块儿上车。易南习惯的往副驾坐，暖气已经打开，他屁股刚挨上座椅就被热气蒸了一下，打了个后知后觉的冷颤。
苏漪把他手牵过来，捂了一会儿，让他坐到后面去，“南南，去后面坐，跟朋友聊聊天。”
易南这才惊觉自顾自的坐到前面来是不礼貌的行为，冷落了李阳。他以前绝不会这样，苏漪一来，他就连心带脑子都化掉了。
他又拉开车门坐到后面，但他又跟李阳没话，奶奶生病的事也实在不适合当作闲聊的话题。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干坐着。
李阳望着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很高，又帅，绅士又礼貌，很有派头，这样的一个人才配被易南软着声音叫“哥”，他是不能企及的。
到最后还是苏漪开了口，却没问他们下午都在干些什么，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而是问起李阳，易南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李阳隐去让易南难堪的那些片段，捡了回忆里觉得好的部分说。其实易南跟李阳的相处时间一共就那么多，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件事儿。
他又讲起易南帮他挡了一拳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在易南的记忆中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此时再提起这件事，他更怀念的反而是奶奶揪着他耳朵拎他回家的那一段。
李阳把事儿讲完，苏漪也恰好把车开进学校。李阳在下车时，低声问了易南一句，“在上车前，你很冷吗？”
易南没明白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阳下车，挥了挥手走了。
易南又回到副驾上，把手塞到苏漪口袋里捂着。
从学校到家里的路程很近，到家苏漪先把暖气打开，开始跟他算账。
易南缩在沙发上，苏漪把他身上的外套又拢了拢，坐过去接着暖他的手，问他，“下午干什么去了？”
易南往苏漪身上倒，说，“去医院了。”
苏漪伸手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然后问他，“哪里不舒服？怎么自己跑去了。”
易南摇摇头说，“没有，不是我。”
然后他声音颤抖着说，“是我奶奶…她，她不认得我了。”
苏漪任他埋在自己的怀抱中，轻缓的问他，“奶奶怎么了？”
易南说，“脑梗。没有人告诉我我奶奶在医院里，还是李阳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真的…真的该死。”
脑梗，是老年人当中很常发的疾病，当身体的机能老化就必然会导致身体内部无法避免的堵塞和衰败，而且后遗症也非常严重。
但苏漪还是得尽量安慰他，他说：“不怪你，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一看。找好的医生，好不好？”
易南摇摇头，说不用陪，你很忙。
又翻来覆去的说，奶奶不认识他了，这个世界上他就再没有亲人了。
易南本身就是个亲情关系很浅的人，跟朋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密切。他好不容易在李阳对过去的讲述中咂摸出了一点奶奶对他的爱，即使是有点粗糙的爱。
但是当他想原谅一切回头看的时候，奶奶又不再等他了。
这对易南来讲，是致命的打击。
他问苏漪怎么办，可是苏漪也没有办法给他答案。苏漪在听到历经双亲骤然离世的噩耗时，那种恐惧和惊慌一点也不比易南少。
接受死亡，接受失去，是每个人自能自渡的功课。
易南脱力般的被苏漪抱着，像小鸟回到自己的巢。
苏漪能感觉得到他的颤抖，手掌按在他心脏上，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偶尔漏拍，站起来去给他拿药。
易南拽着他不让他走，苏漪说，“乖，去给你拿药。”易南摇摇头，还是不松手。
最后还是苏漪把人抱着去拿的药。
易南挂在他身上，苏漪还揶揄他，“怪不得你喜欢看树袋熊，你跟它一模一样。”
吃完药，易南的情绪就会稍微平缓下来，心脏没那么难受，但副作用是会很快没精神的睡着。苏漪又把人抱到床上去，等他彻底睡着才走。
杜斯的性侵案的热搜上了一波又一波，舆论的重点逐渐从杜斯本人转移到了那个受害女生的身上。
大家开始猜测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那个女生为什么出现在酒吧？为什么当时媒体抓到的照片两个人的姿势那么亲密？
杜斯看到这个结果飘的不行，往苏漪卡上打了十几万的红包，他恨不能半路开香槟。
杜斯尝够了甜头，接下来就要摔一个让他再也怕不起来的大跟头。
杜斯一心扑在自己的桃色新闻上，都忘了杜氏公司还有一大堆的财务漏洞和税务问题放在那。而这些此时都落在苏漪手中。
为了让苏漪更高效率的压下舆论，杜斯一时脑热给苏漪开通过两天的内部权限。趁着那个时间，苏漪拼了命的翻阅、查找杜氏偷逃税的证据，隐而不报的亏损，还真的大有收获。
对杜氏这种家族企业来说，公司传过三代就必然会积累一些弊病，至亲之间不论是包庇还是攻击对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是很要命的。
经不得查的，一捅就是一个洞。
把资料整理好，苏漪把文件打包压缩都传给了那个受害女生。
他功成身退，转身回卧室搂着易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