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任
暴风雨还没到，冷空气却先来了。入冬以来天气一直不算太冷，直到今天，西伯利亚来的冷风终于吹了过来。李翰飞扣上棉袄最上面的扣子戴好帽子，提前出门，去了荣盛。
以前来都是以客户的身份，这是第一次以”准员工”的身份来。
在门口他等了近10分钟，等来了珊珊来迟的老金。一看老金就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西装笔挺，不见了胡茬，头发抹的比皮鞋还油光锃亮，再披上风衣叼根烟，活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发哥。
只是一开口，完。
“卧槽，今天老堵了，小飞等很长时间了吧。”老金那股盖也盖不住的流氓气扑面而来。
“没事，咱俩进去吧。”李翰飞无奈笑了一下，就跟他进去了。
前台穿着漂亮的职业装，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带他们去了楼上小会议室。他俩没等多久周鸿杰就到了，还是标准的笑脸，走路想只慢悠悠巡视自己领地是懒散的狮子。“不好意思，两位久等。”虽然这样说，但一点没觉得他不好意思。
两人站了起来，表示迎接，周鸿杰压住离他最近的李翰飞的肩膀，另一只手示意老金坐下，顺势坐到了李翰飞旁边。
“来就来嘛，还给我带个人来。”周鸿杰看着李翰飞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李翰飞每次眼神对上周鸿杰总能看见对方笑着看自己，那笑容堪称亲切，越发不明白朱美玉为什么怕他，也不明白老金为什么紧张。
“不是我来，我是推荐这个人给你的。”李翰飞转头看了眼老金，介绍说“这是老金，我领导，技术过硬，也会培养管理技术员，比我适合你说的岗位。”他转头瞬间没发现周鸿杰嘴角怎么缓慢下沉的，但看着两人交流的老金却看见了，心想，这个人果然跟传说一样，笑面虎一只，硬着头皮欠身握手自我介绍“周总你好，我叫“
“不是说了我要你来吗，你怎么还顺水做了人情？”周鸿杰打断了老金的话，却是跟李翰飞说。
老金讪讪地收回手坐下。
李翰飞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但也明白像他这样不识抬举的确不好，何况还找个人来顶替，但他回去考虑很久，自己的确不敢胜任这样的职位，反倒是老金很合适，这样是对他的公司负责。原本想跟他提前知会一声，但之前不确定老金意愿，昨晚才商定，本着为为双方都好的心情，就擅自做主带老金来了。
“抱歉，是我擅作主张了。”他并没有因为周鸿杰的质问有什么负担，反而大方承认
“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匹配你给我的职位，被你肯定我很高兴，可管人不是我的强项，但是老金非常合适，经验丰富而且能力突出，如果真的需要一位技术部经理，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他。”说完他对上周鸿杰，那人只是看着他却没了笑，心里忽悠就不安起来，略微低头，带着歉疚地说“真的很抱歉，没提前跟你商量，其实…”
“那你呢？”周鸿杰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但是问了“你还来吗？“
“我…”李翰飞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反问“那我还来干嘛呢？”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怕他了，他不笑的时候还真挺吓人的。
看他的这子周鸿杰不禁叹了口气，这还怎么怪他呢，放柔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只是我希望你能来。”
李翰飞算是明白了，这人大概还想给自己一个好职位，毕竟很欣赏自己，他笑着说“别担心我，我大概率会升值，”他笑笑接着说“老金走了只剩我最熟悉业务了，等我锻炼的再成熟些再来帮你好不好？”
还能不好吗？周鸿杰笑着说“好，我等你。”
全程被当成背景板的老金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好像一个锃亮的灯泡，直到最后周鸿杰才勉为其难搭理他一下“老金是吧，下周一过来吧，这周你交接工作，我清理门户。”
老金额角冒汗，笑着应是。他说的很自然，老金听得却毛骨悚然，说清理就清理了啊。同为技术老金还没上岗，危机感已经埋伏上了。
“那个，我想带个人来可以吗？”老金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周鸿杰听到他的话眼刀先递了过来，杀气迫得老金咽下剩下的话。
“谁啊？之前没听你说呢老金？”没察觉到暗涌的李翰飞接了下去。
老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硬着头皮说“就是小树啊，如果放他跟你一起共事，他一定会给你使绊子的。”从刚才两人的交流里老金看得出来，这个周总对李翰飞很好，如果是为他好，周总想必会同意。他把小树调来的确是为李翰飞好，但也有点私心，毕竟新的工作岗位，人生地不熟的。
听了这话周鸿杰问李翰飞“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以前工作上有点小矛盾。”李翰飞说“客观来说，他的技术倒是不错，是可用的。”他真诚地建议。
“那就来吧。”他似乎被说服了。
老金舒了口气。
李翰飞朝他笑笑说，“那行，我们就先回去啦。”
“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一看时间才十点半“不了，我们下午还有工作呢。”
老金还算会看脸色，未来老板很想一起吃饭，那怎么能拒绝“没事小飞，不差一顿饭的时间。”他说完感觉周鸿杰的脸色明显好转。
“那，行吧。”李翰飞以为老金是要搞好跟领导的关心，想着自这个介绍人不好不在场，就应承了下来。
三人中午在离荣盛不远的一家面馆。饭店主打面食，地方不大，装修很雅致，有种误入江南人家的感觉。他家主打黄鳝面，周鸿杰简单问了两位没有忌口，便点了三份黄鳝面，外加两份小菜。
“入秋正是吃黄鳝的季节，他家很味道不错，正宗江南风味，两位试试。”他客气的介绍。
老金嘴里念叨着“谢谢周总，您知道的还不少啊，养生知识很了解？”
“不，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我是abc，这些都是听我祖父念叨的。”
“您祖父真是博闻强识啊。”老金的马屁立刻跟上。
周鸿杰点点头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回忆说“我祖父的确算是老辈里学识比较渊博的了。”
跟领导说话什么时候最高兴，马屁拍对的时候啊，老金正得意自己的机智，这时服务生上来一小碟洗净去核的山楂，是开胃水果，周鸿杰不着痕迹的往李翰飞那边推了推说“这个好，你们多吃点。”老金看着他的操作，慢慢收了笑闭嘴。
李翰飞看着红彤彤的山楂，他对这种水果没什么兴趣，但此时觉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也动手拿起来吃。周鸿杰看他吃了才拿下一个，这给李翰飞一种奇怪的错觉，感觉如果自己不拿周鸿杰一定会亲自动手塞到自己嘴里。
黄鳝面上来的时候，老金和李翰飞都惊讶地眼睛发亮。周鸿杰依然看着李翰飞说“多吃点，这东西补气养血，强身健骨，很好的。”
李翰飞看着眼前这碗黄鳝面，它是用深红色的大陶瓷碗装着的，宛如这个秋天给人的最后温暖。
这一餐三人吃的都很满足，独老金出来时多看了一眼周鸿杰。那时周鸿杰正看着李翰飞说话，两人好像老友一样饭后闲谈。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女人的现男友和前男友的关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他说了一句“小飞，你看前面的，是你之前在荣盛门口遇见的女生吗？”
他说完李翰飞和周鸿杰同时看向前面女人的背影，那女人身材窈窕，看起来很时尚，踩着高跟鞋款款向前走去，拐个弯消失了身影只留个几人遐想空间十足的背影。
“好像不是，比她好像要瘦一点。”老金眼角瞄了一眼两人的表情。
李翰飞觉得有点尴尬，周鸿杰倒是坦然“你是说朱经理吗？她分管贸易部，最近不在这个城市。你找她有事吗？”最后这句问话让老金觉得毛骨悚然，冷汗差点掉下来。
“没事，就是觉得朱经理很有气质。”
“气质这个东西，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拍拍老金的肩膀说“老金，技术上你是高手，对于女人你的眼窝还是太浅了。”
老金勉强笑了两声应付。周鸿杰却压根没看他笑，说完直接带着李翰飞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老金看着前面走的两个人，心里的疑虑怎么也挥不去。
看着这紧张的气氛，李翰飞后知后觉的感觉出不同寻常，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鸿杰，不希望这次见面闹的不愉快。周鸿杰还是笑得暖暖的，说“这家是不是很好吃？下次我们再一起来？”
看到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李翰飞放心了，回了个大大的笑“好啊。”
那之后老金荣升为技术部第一把交椅，以雷霆手段镇住了动摇的军心，除了一个原经理老蔡的嫡系离开，剩下的人都是的打工者，谁坐那个位置没什么大差别，很快技术部重新运作起来，只是每个人都发现，那个看上去没什么脾气，工作上也略显懒散的总经理来后不久，每个人都忙了起来，而且要求越来越多，也经常返工，浑水摸鱼的人再没什么机会偷闲，甚至有两个水平一般本想蒙混过关的，开始背后嚼舌根抱怨起来，最后被老金劝退了。
小树虽然爱八卦，但很听话，且经验丰富，就这样跟着老金在众多议论声中扎下来，并加班帮着他做了很多着急的工作。他觉得自己能得老金青睐甚至多过李翰飞，心里也平衡了，甚至后悔曾经八卦过老金和李翰飞，慢慢觉得那李翰飞也没那么可恶了。
后来李翰飞跟荣盛这边的业务对接，很多时候都是跟小树沟通，两人竟然也能和谐地聊几句。
只是让李翰飞惊讶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里总能多出一个人的笑容。他每次来荣盛开会周鸿杰都在，而且基本上雷打不动带他去吃好吃的，周末偶尔还约他出来锻炼，说“深秋初冬正是活动的好时候。”他几次都想问朱美玉的事情，但都忍住了，两人的关系越近他越问不出口，何况现在已经把他当朋友。
本来加班一周的他周末想好好睡个懒觉，还是让小艾给他定了早上5点的闹钟，等他下楼的时候那人已经倚在车边等他，略低调的吉普配上他一身清爽运动服，看着真的很舒服也很舒心，他头顶映衬着一片晨光的云都显得格外温馨。不自觉的他弯了嘴角，值了，起个大早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