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元仁的理由
宋元仁喝了一口水。
他一早就把强身丸下发下去，所有的铸铁亲卫都开了灵窍，他在校场上吼了一天，该怎么运行灵气，什么叫周天，从早到晚。
这会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子了。
余光瞥到一眼偷偷摸摸的蛇，水杯里剩下的水照着那黑影一下就泼了过去。
纪源也是小心翼翼，见着水来也是机敏的躲开了。
心中暗道：这敛息术看来也不是万能的，怪不得只能进岐斜汇编的小道伎俩，跟什么修为的毫无关系，只要有提防之心，这敛息术效果也大大减弱了。
宋元仁看着优哉游哉地纪源，心中没来由地冒起了无名火。
“今日份的丹药呢？！”
“给凤城主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炼丹？你知道不知道妖兽潮随时可能会来？”
“宋法判，你的弦绷的有点紧了。要知道，万事过犹不及。”
纪源悠悠地道。
“哼，禽兽一只，你懂什么！”
纪源也不恼，只是问，“我确实不懂，人人都说你是大善人，我这里有一道题，请教宋法判解惑。”
宋元仁也是休息够了，随意问道：“什么题？”
“有两种球，一种是蓝色球，一种是红色球。”
“天道随意选择了一千名人类，让这一千名人类决定身后亿万人族的生死。”
“选红色球超过五百数，则选红球者能活，人族皆灭。”
“选蓝色球超过五百数，则全族皆活。”
“你在这一千人当中，请问你选什么？”
宋元仁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纪源竟然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可否进行商议？”
“不行，全凭自我心意而决。”
宋元仁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纪源一一回答。
思考良久，宋元仁缓缓开口道：“你问我选是什么？”
“对，单单指你个人。”
“我选蓝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选蓝球。”
“那你猜其他人会选什么，或者说，你觉得选蓝球多还是选红球多？”
宋元仁捏着自己的水杯，反复摩挲着，他全身肌肉紧绷，好像这个问题需要调用他全身的力量来做回答。
“红球。”
纪源裂开了嘴，笑道，“人与禽兽何异？”
宋元仁没有说话，沉吟片刻，说道：“你跟我来。”
一人一蛇穿过校场，越过一大片帆帐，转到一个向内城俯视的角度。
纪源心道，这家伙又要说那些昌我人族之类假大空的话了。
果然，宋元仁遥遥一指，说道，“你是否看见广场上凤家先祖的雕像了？”
纪源点点头。宋元仁回忆般的仰起头，缓缓说道。
“人族当初才到了朱国的地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朱国，人族都是艰难求生。”
“当初山上的凶兽就视同这片地界是天然的牧场，生杀抢掠，予取予求。人类如羔羊一般，根本不懂得反抗和自保。”
“后来凤家先祖出生了，成长了，她痛恨这样的情况，她不仅痛恨凶兽，更痛恨自己的同族，逆来顺受不知反抗。”
“她离开了故土，当她回来时，已经是筑基修为了。”
“长生久视，视万物为刍狗，这是谪仙追求的境界。她可以在修仙大道上走得更远，但是她回来了。”
“她选择了蓝球。”
宋元仁盯着纪源，目光灼灼。
“后来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她以自身为代价，摧毁了凶兽放牧人族的企图，立起了铸铁城，保护人类世代和平安康。”
“所以，”纪源问道，“你选蓝球，是因为你想做凤家先祖？”
“哈哈哈哈，你呀你。”宋元仁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得涕泪横流。
“你应该算是兽族之中的智者了吧？但是你的思路依然是兽族的思路。”
“我选择蓝球，是因为凤家先祖也选择了蓝球。”
纪源思索了一阵，隐约抓住了宋元仁的思路，但是具体是什么，自己却说不上来。
“人类中，总会诞生那些心怀天下人族安危的英雄。”宋元仁仿佛吐出了心中最浓重的一口浊气。
纪源眼睛一亮，这就是上世常说的理想主义者！
那些留名青史的名字，就是他们铸成了华夏民族的脊梁！
“我不否认，人类大多也只是平平凡凡的活着。”
“遇到危险，他们沉默，目光呆滞，但总要有人呼喊出他们心底的声音，英雄们在为人族发声，他们在为了种族而活！”
“而这种人，只会选蓝球。”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蓝球？”
“我就像微不足道的一粒沙，那些英雄只会诞生在这里，在这千千万万个我所聚成土壤里！”
宋元仁上前一步，贴着纪源，纪源仿佛腰杆上压了千钧重担，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
“这就是人与兽的区别，你们永远只会选红球。”
“懂了吗？”
宋元仁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说道；“你这道题，好！妙！”
纪源问道：“看来宋大哥这是想通了？”他改了称呼。
宋元仁沉吟着点点头说道：“应该说帮我理清了思路，从这点来说，我都得谢谢你。”
纪源说道：“彼此，彼此，宋大哥的一番点拨，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宋元仁奇道：“什么道理？”
纪源笑而不答。
宋元仁嘿嘿一笑，说道，“滑头。”
趁着月色还浅，宋元仁想着赶回营帐收理账目。
行至中途，只听遥遥的一声“宋大哥！”
转过身，就看见一条黑蛇立在山路边沿，朝他鞠了一躬。
“愿人道永昌！”
宋元仁笑了笑，轻呵一声，远远的去了。
纪源还没有走，他想起兽族的一些事情，很不好的事情。
纪源曾经交过一些朋友。
邙山中有一种动物，很像前世的犰狳，但是浑身长毛，脑袋更大，眼睛更大，非常的聪明。
如果拿到前世去，说不定是一种了不得的宠物。
纪源叫他们毛球。
毛球这种动物有一种传说，能助益于修炼。
但是毛球不怕，他们喜欢合作，三只毛球抱成团就能滚动起来，跑得飞快，尽管整个邙山对他们恶意满满，但是他们依然活下来了，尽管活的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