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违规
讲台上班主任滔滔不绝地强调一项又一项。
而他们之间，却掺入了粘腻的沉默，紧紧捆住一分一毫的动作。
窗外玉兰树冒出了白色的花苞。
谢远静悄悄走了神，再过段时间，是很适合钓鱼的季节。
钓鱼的步骤不少，也不算多。要有耐心，懂得放长线，缓慢地等鱼咬住诱饵后，再一举收线。
不能着急，不然会让鱼跑掉，从而彻底前功尽弃。
谢远的耐心，向来比同龄人要好很多。
长久以来，他都被孤独所包围。
但这一刻，他有点烦躁。
有时候人有足够的耐性等待，或许有两个原因，一是事物的价值值得长久的等待，二来或许只是欲望不足。
一旦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真正不想放手的事物时，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
“……所以，月考之后，我们要再换同桌，还是按照成绩来挑选，这是鼓励你们的方式。大家要认真对待。”
班主任强调的事项终于告一段落，他拉开凳子坐下。
林芝芝和谢远不约而同的一顿。
上一回，是无可奈何地被绑定在一起，没什么选择。
这一次，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中的。
林芝芝心里那股动荡的不安，又冒了出来，她装作无事且满不在乎的模样，翻开一本练习册，一目十行地看。
事实上每个小字，都长了翅膀强硬地到处飞，就是不进她的脑子。
她才不要在乎谢远和谁在一起坐，这重要吗？
……问问吧。
倒数十下就开口。
林芝芝鼓起勇气，手指握了握。
一支笔戳了戳她。
很轻柔，不敢打扰的力度，又带了那么点期待。
林芝芝望向那只笔的主\\人，谢远脸侧朝着她，但眼睫微微垂下，视线落在左下方，“要一起坐吗？”
他可能觉得只问这么一句过于干巴巴，便又磕磕绊绊地补了一句，“……反正都习惯了。”
谢远鲜少有情绪外露时，被林芝芝看得有点恼，他索性伸手捂了林芝芝的双眼，“别看了，学习。“
他这突击，打得林芝芝措手不及，便懵懂地被捂住了视线。
班上人那么多，这正大光明的接触，让人难免品出几分偷情的怪异感来。大庭广众之下人各做各的事情，唯独他们不同，捕捉了这忽视的片刻。
林芝芝耳朵有点烧，话音里也染上了恼意，掰开了谢远的手，“你干什么，等会被老师发现了。有问题就好好说……”
她眼底蒙上一丝水色，水光盈盈地看着他，杏眼微睁，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却应该是最好看的小兔子，少女正是最好的年龄，每一寸表情都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谢远有几分心虚，
他应了一声“哦”，抿了抿唇，像做错了事情。
林芝芝：“也行吧，反正都习惯了。”
谢远：“嗯。”
他们是口不对心的沉默，又是殊途同归的悸动。
下学期时学校准备的活动会多些，而开学初时会有留学生过来，进行些交流。
林芝芝被纪风拉去充当劳力，一同介绍乐器，讲解。
留学生是英国的，女生穿着格子毛衣百褶裙，男生穿着西装马甲，远远看去也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留学生会来交流一周，这一周他们的学习任务也会轻松许多。
我国学生向往的是良好健康的精神风貌，对穿什么并无要求。
林芝芝望了眼学校里大片的蓝色校服，和人家比起来，他们就像灰扑扑的小企鹅。
小企鹅有小企鹅的好处，打架的时候不用担心是否会把裙子弄脏，会不会走光。
王筱霜站在她旁边，眼里有些羡慕，“他们的裙子真好看。最近学生会在收集校服的意见，真希望我们学校也能换一款校服穿穿。”
“就算换了款式，我们这一届应该也穿不上了。”林芝芝对穿什么兴趣不大，她只要求穿着舒适。
“你说得对，明年我们高三，学校肯定紧抓升学率，哪能允许人爱美。”王筱霜惆怅地看了眼自己的外套，哪怕里面费尽心思搭配了衬衫领结，一对比还是灰扑扑的。
正当她们纠结校服的话题时，便见谢远从不远处走来。
他用自己显示了一个事实，不是衣服不好看，这完全取决于人。
无论再见多少次，蓝白的校服在他身上只显得清爽，他的气质清冷干净，身形挺拔漂亮，普通的校服宛如高定。
英国妹妹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美是共通的。
谢远平时是不怎么加入讲解的活动，不知怎得这次竟然也来了，最惊喜的肯定是纪风，他向来爱搞事。
林芝芝也挺开心的。
说实话，她见到谢远就挺开心了。
但还是别扭地把头转过去，想假装没看到。
但还是：“你来了。”
“嗯。”谢远点点头，便站在她身旁。
即使一句话不说，他们之间也有中不约而同的默契，旁人很难，也不能插|入到他们之间。
王筱霜咬了咬下唇，上回不快而散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但她还是率先打破了局面，“谢远，你负责哪一部分啊，要不要和我一起？”
介绍时是两两组队的。
所以她的邀请也不算唐突。
谢远冷淡地扫了一眼她，“不了，我和她一组。”
说罢，他手臂一捞，卡着林芝芝的脖子就要把人拽走。
这个动作是相当亲密了，亦是在宣示主权，谢远几乎不做这种幼稚的举动。
王筱霜脸色一白。
“好啦好啦，和你走就是了。”林芝芝注意力全在谢远身上，好脾气地顺着他。
和给猫嗲毛一样。
按理说就算是组队，也是了解乐理的和不了解乐理的组队，林芝芝和谢远学乐器的时间都相当之久，水平也较旁人专业很多，他们组队简直是种浪费。
王筱霜这么想着，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纪风在身边，她求助似的看过去。
结果这位不靠谱的社长还没说话，谢远就接了话茬，“我不会弹古筝，需要她的帮助。”
学校规定他们要活动攒素拓分，或是进行志愿活动。
这两样东西谢远都是不缺的，他来也只是他想来，至于谢远最终和谁组队，纪风管不着，也懒得管。
纪风无奈地耸耸肩，“你看，他都那么说，我也管不了。”
大家都向着谢远说话，再闹就不好看了，王筱霜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她便柔柔弱弱地一笑，“是我想岔了，抱歉。有人愿意和我组队吗？”
王筱霜乐理知识并不扎实，说到底还是得靠另一个队友带。
但她性格温柔，又很会照顾人，最后倒和一个乐器弹得不错的男生组了队。
被卡脖子的滋味很微妙。
谢远的手臂直接绕过她胸前，扶着她的肩膀按过去。
林芝芝睁大了眼，头脑里一片空白，呆滞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他这个举动，带点宣示主权的意味，也像无声的保护。
林芝芝都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傻乎乎地就跟着谢远走了。
等被他带到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廊时，林芝芝后知后觉回顾起刚刚那个话题，“我们两个人组队不行吧？一般像我们这种情况，都要岔开的。”
谢远背对着她，闻言侧过身体，微微倾身，“嗯？是吗。”
他靠在墙边，肆意懒散敛下眼皮，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
喉结、锁骨，都明显地裸露出来。
林芝芝磕磕绊绊地说着，“我们这不是违规了吗？”
“违规又怎么了，你不想吗？”谢远靠近她，热气扑洒在她耳边，“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