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平
林芝芝只和新华高中的几个人在学校论坛上对骂过,除此以外再无交集。
而她平时更不会随意在网络上暴露自己的信息。
林芝芝在添加页面皱眉选了“仅聊天”,加了黄毛微信。
【芝士奶黄包: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j:这个不重要。小姐姐,之前的事情我们就翻篇吧,总计较这些没意思。】
【j:你怎么把朋友圈关了啊?】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能问出什么来。
林芝芝皱了皱眉,索性拉黑后直接删除。
但心中那丝怪异之感却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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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芝,这次班费轮到你计算了。”班长王筱霜笑着把表递给她。
林芝芝弯了弯眼睛,“谢谢。”
“没关系。”王筱霜撩了下头发,“上回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国庆前学校会举行“红歌会”,是个只唱红歌的合唱比赛,只有高二的各班参加。他们班打算用各类乐器同时演奏,当作伴奏,算是添上一点小小的新意。
王筱霜不知道从哪得知林芝芝会弹古筝,便向林芝芝提出请求,希望她也可以加入。
但林芝芝已经有两年不碰琴了。
她不由得有些为难,“抱歉,我可能手生了。不太适合。”
“好吧。其实曲子很简单的。“王筱霜笑笑,”还有,下周是学生会的竞选,你要是感兴趣我们一起去。“
虽然高中统一要求要穿着校服,但王筱霜在校服外套里配着丝绸衬衫,脚上踩着新款的运动鞋。嘴唇上涂着淡粉色的唇膏。
是和同龄女生不同的优雅气质。
林芝芝在内心称赞,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姐姐呢?
“学生会的工作我应付不来,还是你去吧。”林芝芝婉拒,她不喜欢面对太过复杂繁琐的事情。
说罢,林芝芝微微有些恍惚。
林芝芝的生活里很久都没有了古筝,但被提起时,她还是感觉手心的空落,手指忍不住想在空中划出熟悉的指法。
林芝芝撑着头,随意地在班里环视,目光不期然和谢远撞上。
他也微怔。
双方都迅速移开了视线,就像碰到了火被灼得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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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三下午的几节课全校老师都要开例会,排课便全是自习。
林芝芝水喝的有点多,肚子酸酸胀胀,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肩颈处大面积酸痛,她手按着揉了揉,一时不察结果撞上个人。
“啊。”
迎面走来的是王筱霜。
“不好意思,我也没看路。”王筱霜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用指尖帮林芝芝揉着,“弄疼你了吧。”
他们的班长和薛珊瑚很像,都是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心生亲近。
林芝芝连忙摆手,“怪我没看路。”
洗手间内水流声哗哗,还夹杂着些许别的噪音。
林芝芝没在意,认认真真的搓着手指,甩了甩手上的水。
一个女生从隔间走了出来。
她校服是不正常的皱,像腌制过的咸菜,眼眶一圈泛红,目光也是躲躲闪闪。
她像是很怕被人看见,低着头飞快地闪向了拐角。
林芝芝的脑子迷糊了一瞬,总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女生,似乎是隔壁班的,看起来有点奇怪。
就这么一晃神,又撞上个“铜墙铁壁”。
…比刚刚那个硬多了。
她抬头看见了流畅的下颌线条,和微突的喉结。距离属实有些近,林芝芝像个兔子般一蹦三尺远。
这才看清来人,谢远不咸不淡地望着她。
他把校服穿的十分规整,领子认认真真地翻正对称。
谢远身侧还附带站着个学长纪风,笑着打趣她,“看我们小谢帅,投怀送抱啊?”
这个学长从来都没个正形,满嘴跑火车,哪怕到了高三还到处晃荡。林芝芝向来乐得看他打趣。
但被打趣的人是她和谢远后就有点尴尬了。
“学长,我要举报你诽谤了。”林芝芝歪着脑袋,“我又不是瞎子,投怀送抱都不挑。”
轻瞥了眼谢远,她向一旁跨了一大步绕过两人。
“学长,我们不是还缺个人吗?“
她听见背后谢远缓声开口。
纪风开心地笑了,两人颇为一唱一和,“是啊小学妹,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芝芝才不会为他们所停留。
谁知纪风笑眯眯地又加了砝码:“上回你自习课翻墙出去吃零食我看见了,我作为一个正直的学长,是绝对看不下去这种行为的。”
她被狠狠威胁到了。
他们学校管的没有那么严,但也绝对不宽松,甚至很欢迎学生互相举报,美其名曰促进发展。
所以,这是一场蓄意报复,她被迫做苦力,搭档还是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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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芝认命地给谢远举着谱子。
“我们社团经费还没有拨下来,上批坏掉的谱架没换。辛苦你啦~”纪风拍了拍林芝芝的肩膀鼓励。
学校给社团拨经费要经过层层审批,偶尔运转不当时便会需要人架子。
林架子的思绪慢慢地飘远。
谢远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小提琴了,那时课少作业也少,他放学后三四个小时都会练琴。初学时谢远的琴声就像在锯木头,害怕吵到邻居他还会背着琴走十几分钟到公园练。
后来他的水平炉火纯青,拿奖拿的手软,而一上高中谢远就加入了音乐社团。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谢远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得很清晰。
“你是在蓄意报复我吗?”林芝芝左右环视一番,发现没人注意这里,便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谢远抬眼看了她一下,“嗯。”
林芝芝撇嘴:“我会报复回来的。”
软糯的宣战词显然没有什么威胁性。
谢远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宣战,手指压着琴谱,“往下一点,看不清了。”
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长得很扎眼,皮肤冷白,他认真时垂眼看着乐谱,修长的手指按着琴弦,悦耳的琴曲从手底流淌出。
就像漫画里的少年。
算了,就当是我赚了。帅哥拉小提琴,还拉的这么好听。
林芝芝任劳任怨地举好琴谱。
谢远选的这首曲子是一步之遥,浓烈饱含热意中又夹杂着温柔的婉转,就像情人间的呢喃。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照射进来,从两人间的缝隙穿过,照射在墙壁上。
林芝芝能看清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就像跳动的音符般一上一下,他的眉眼专注而温柔,竟也被音乐感染出深情缱绻。
正当音乐进入后半段高|潮起伏的阶段时,谢远放下了琴弓。
戛然而止的空白。
林芝芝放下谱子,“不再练练?”
“不了。”谢远把琴收进琴盒。
林芝芝将谱子置于琴盒边,兴高采烈,“那我走啦!”
几步就跑得没影了,活像有恶鬼在追。
谢远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琴盒的灰尘,纪风摸了摸下巴调侃,“你这首曲子没拉出平时水平来啊。”
“你听错了。”谢远头都没抬。
纪风长长地哦了声,仿佛真的很懂似的,“我记得你很熟悉它的曲谱啊,入社那天我们的考试就是《一步之遥》,你是唯一一个默写全对的。”
“是吗?我忘了。”谢远背起琴包,面无表情离去。
纪风叹气:“这就是死傲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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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老师监督,即使他们别别扭扭,谢远仍旧“不辞辛劳”,每天和她一起做衡水金卷。
衡水金卷题型设置偏难,计算量大,很费时间,但学校总喜欢采用这套卷子。
墨水在纸张上流淌开来,静谧中只有笔尖摩擦的沙沙声。
“写完了。”林芝芝浮夸地做了个吹墨迹的动作,“检查吧,不全对我跟你姓。”
谢远没有回话,接过试卷认真地对着答案批改,目光随着纸页游移。
林芝芝就盯着谢远的那只笔,一晃又一晃。
眼皮子便开始打架,有点困。
林芝芝趴在桌子上,合上了眼帘。
直到腿部传来丝丝缕缕的酸麻感,她压着肌肉,难受得面部肌肉扭曲,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睡得姿势不当,腿压嘛了。
谢远垂着眼推过试卷,手指骨节分明,形状很漂亮。
他指着最后一个潦草得看不清a还是b的字迹,“谢芝芝。”
林芝芝稍愣,大惊失色扯过试卷,最后一个选择打了个小小的叉。
也是全试卷唯一的一个叉。
“你这就是在挑刺了。”林芝芝辩解,“我这是对的!不能因为我字乱就算错!我选的是a。”
谢远轻轻地颔首,“这题选c。你再仔细看看条件。”
林芝芝举着试卷,飞速又读了遍题目,她收尾时过于激动没好好检查,把平行和垂直的条件看岔了,所以算出来的结果当然不对。
狠话是自己放的,反转是自己给的。
她的耳畔烧红,把卷子藏到身后,以沉默掩饰无奈。
“走吧。“谢远倒也没揪住不放。
林芝芝顺着台阶下坡,迅速起身,想逃离这个窒息的环境。
结果腿部的酥麻还没好全,她栽倒在谢远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衣袖,而脸已经埋进了谢远胸膛。
“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