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南楼

    破家向来武力为尊，不按长幼论资排辈。破云崖当了许久的掌门人，早没人叫得出原名。段家铸造冷兵器名满江湖，和破家掌门人破云崖有些交往。段卍作为段家后人，知道破云崖本名也不足为奇了。

    万里两根大腿脆生生磕在地下。

    自投罗网，还找上了对家的地盘。我深深看着吓瘫跪在地上的万里，两腿缺氧开始发软。目之所及除了跪拜一地的破云衷十几个手下，就是堂上的主人椅位。

    如果做回破云崖，就要有力拼五大掌门的实力。如果不做破云崖，就要想一个万全脱身的法子。

    “万里。”

    匹夫剑“咔”杵在地上，底下人因为惧怕突然现身的前任破家掌门人轻轻发着颤。带头的男人把头埋得越发深，只要他轻轻抬头瞟一眼，立马就能看穿我颤抖踩不实地面的腿。

    “底下跪的是什么人？”我攥紧心脏，觉得自己嘴上结了冰，“怎么不认识？”

    万里朝我的方向挪跪几步，看了又看。结结巴巴地，却不是对我。

    “堂主问问你呢。”

    “属下破八，六掌门门下副手。掌门人长久不在淮北,五掌门暂代掌门人之位。如今掌门人回来了！属下愿肝脑涂地！肝脑涂地！”

    破阮红竟然在破云崖之后，下场力压四大掌门登上了掌门人宝座。万幸在她和破云衷之间选择投奔了后者。如果直接撞上了身处权力巅峰的破阮红岂不是当场殒命。

    “马不停蹄地告诉你主子，破云崖回来了是不是？”

    破八不敢说是不敢说不是，左右为难，额下冷汗濡湿一片地板。雄壮扭曲的身体随着匹夫剑击打地面，一下下发着颤。

    拖延下去必定败露，保住自己和万里的命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们，商量好了再来糊弄我。”如不能及时退敌，则死无葬身之地。

    破八的恐慌不比我少，听见我撵人如蒙大赦。领着身后的属下拜了再拜，如蝗虫过境一般惶惶飞走。万里大口喘气，人都走远了还不敢轻易说话。

    我招招手，他即连滚带爬朝我扑过来蹲在我座椅下。渐渐地，四周阴森森冷气骤升。我扶着他肩膀，“想活吗？”生怕隔墙有耳，我示意他噤声。伏在他眼前，“骑马快走，去金锡镇。沿路上的所有万机阁分店你都要进去，找二一来救我。我在金锡给云杉买了医馆，她会安置你。切记无论找不找得到二一都别回来。”

    万里抓住我，“那你”

    “快去！我走不出淮北的。”

    万里出发，我四周看不见的冰墙彻底封死。

    打我一进淮北地界，见过我的破家耳目就会像星火燎原一般把消息传遍整个淮北。失踪的掌门人“死而复生”，到时我只有顶着上代掌门人破云崖的身份，为稳固下一任掌门的权利而死！

    此地不宜久留。

    思来想去，有一个地方鱼龙混杂也最方便栖身。

    ——淮北，南楼。

    “客人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南楼吧？”小花魁眼波流转之间把我打量个遍。看中我手上的宝剑，又不敢把心思都写上脸。

    我轻轻咬牙笑道:“面生是好事。”

    楼中有白日宣银的闝客，陪酒献艺的男伎人。隐没在一个一个由纱幔和金围栏组合的间隔里。这里有女与男最决绝的对调。

    走上楼梯，底下的声色就能尽收眼底。男人们承迎客人的百忙之中向我这个生人投来目光。说不清像什么，像刀子，又像钩子。

    “让你跑！”凌厉的女声在我头顶炸开。火舌似的鞭子险些落在我脸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