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感应到了
艾伯纳揉揉自己的眼睛。
“所以，这里是……？”
“如你所见，这里当然是人族的领地。”
“……”
“你那是什么表情？”
精灵站在人族领地的入口处，对着来往的人群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身后有人粗鲁地说着“让开别挡路”的时候才如梦初醒，泪眼汪汪地看向维德，一边用衣袖擦拭快要流下的泪水一边说：“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我才来到人族的吗？维德，你对我真——”
维德回答：“当然不是。”
没有管石化的艾伯纳，维德拉好头上的兜帽，确认遮掩耳朵的这层布料不会在行走间落下，这才开始打量周边的店铺。
“不是和你说了吗，人族阴险狡诈，离得越远越好。”
维德往前走了几步，“我准备去往人族领地的对岸，需要在这里乘船……嗯？”
维德回头，才发现艾伯纳站在原地没动。维德不明白这位行为和思维都有些怪异（他认为是如此）的未成年精灵又在想什么，出声让他跟上。
艾伯纳抬脚又放下，抬脚又放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在维德的身后。
维德听到他在小声嘀咕：“维德，太过分了。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维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不能欺骗我一下吗？”艾伯纳鼓起腮帮子，“既然来了人族，你就说‘没错，正是为了你’这样不好吗？”
维德毫不留情：“不好。这种没必要的谎撒出来干什么？”
对于艾伯纳而言这无疑又是一记重重的打击，但他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维德是他离开精灵族地后唯一的依靠。
维德带着他在人族之城的街道行走着，不一会儿停下脚步，说：“我们到了。”
面前是一家店——看起来有点年纪了，门口栽种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藤沿着半掩的木门向上攀爬，与另一种细藤交织在一起，与边上的店铺比起来显然是疏于打理。
看不出这店开门了没有，也看不出这店是贩卖什么东西的。
维德倒是非常自然地推门走进去，从外面的光芒立刻照进店铺的地面，艾伯纳茫然地打量着这间占地不大的铺子，恰好与一个缺少一只眼睛的玩偶对上视线。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
店老板正趴在桌上睡觉，被维德进入店铺时的的动静惊醒，抬起了头。
这店铺看起来是邋遢了点，但是店铺的老板却是一个把自己打理得挺干净的年轻人，有着一头黑色卷发，有些长。他撩起眼皮打量了一眼，打着哈欠的声音含糊不清：“啊……是你啊，维德。”
维德随意地冲他打招呼：“又见面了，米谢。我需要一些用以乔装打扮的东西，嗯……大概是能改变耳朵形状的那种。”
艾伯纳大概听懂了一些——这家店其貌不扬，但是店内竟然会贩卖用来乔装打扮的神秘物件。
维德似乎还来过这里。
这家店交易要么用钱要么用物。别说金币银币，维德连铜币都掏不出一个。与店主交流之后，他的视线投向艾伯纳，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手中银光一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一把剪刀。
艾伯纳吓得连连后退，维德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最后“喀嚓”一声，艾伯纳觉得自己的脑袋轻了。
他睁开眼睛——
“我的头发——！！！”
艾伯纳低头看着自己短了一半的金发，大叫起来：“维德！你怎么可以剪我的头发！！”
“头发还可以再长……而且，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你的头发竟然可以进行交易，”维德用手里的一把头发与店主交换了什么东西，再一次走向艾伯纳，“别动。”
艾伯纳此时看走近的维德就像是在看一只接近的恶魔，恶魔看他还要后退，威胁说：“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的头剃光。”
果然威严是需要重新建立的，成功靠近艾伯纳的维德心想。
维德该不会要把我的耳朵揪下来吧？感受到维德的手指在他的耳朵上动作的艾伯纳心想。
“好了。”维德拍拍手。
艾伯纳面前没有镜子，所以他无法意识到自己极具特点的尖耳朵已经变成了和人族无异的耳朵。店主把那一把金发捆成一束放在边上，看到艾伯纳的耳朵之后拍拍手，称赞说：“维德，你的手艺不错。”
维德说：“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艾伯纳还是没明白，“发生什么了？”
好心的店主递给他一面镜子，艾伯纳看到自己耳朵的变化之后，惊讶得能吞下一个鸡蛋：“这是魔法吗？维德，你还会这个？”
维德笑了声，把店主递过来的其他东西分别挂在腰间放进口袋，“你的尖耳朵太明显了，没有自保能力的家伙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这样就和人族差不多了，没那么显眼。”
艾伯纳摸摸耳朵，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维德那张嘴时常吐不出好听的话，但好像总会做一些替他着想的事情。
处理好耳朵之后，他们继续在街上走着。艾伯纳注意到维德自己没有给耳朵做上伪装，疑惑地问：“维德，你的耳朵不需要像我这样伪装一下吗？”
维德摆手：“我？我不用。”
以他的实力又不可能被绑架，两只尖耳朵顶多就是被误认为混血或者精灵，受到他人的注目而已，这并没有什么。
维德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心想：拿艾伯纳这小子的头发换了挺多东西，总要分他一点什么吧，不然下次这小子没那么好骗了怎么办。
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艾伯纳被维德剪了头发还感动于维德帮他的耳朵做了伪装，典型是被骗了还得帮忙数钱。
精灵和器灵各怀心思地走在路上，不远处的钟楼上响起钟声，颇具气势的响声几乎传到天际，惊起远处的一群白鸽。
咚——咚——
艾伯纳听得呆了，仰头看向高高的钟楼。
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奔来，速度极快，路人纷纷惊叫着避让，它便畅通无阻地来到艾伯纳的面前。眼看它就要撞上自己，艾伯纳又一次浑身僵硬，赶车的马车夫用力地勒住绳子，却无法阻止抬起的马蹄逼近艾伯纳。
惊险之际，维德“啧”了一声，拎起艾伯纳的领子，把他拽到路边。
不等车内的人说些什么，车夫就连忙赔笑：“真抱歉，阿奇诺大人，刚才路中间有个孩子站着……”
许久，一句“走吧”慢吞吞地从车内传出来。
马车夫重新驾车离开，路边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维德收回注视马车的视线，扭头朝艾伯纳说了句下次小心点。
艾伯纳惊魂未定地喃喃。
维德凑近他，才听到艾伯纳说的是：“我感应到了……马车里有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