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姓奥丹
真实身份被点破，维德的瞳孔微微收缩，而后又满意地笑了起来：也对，好歹是神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才不靠谱。
“你就是这棵树的‘灵’？”维德对着手里的果子道，“长得很别致。”
那个空灵又有些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你手里拿的是我这棵老树结出的果实。精灵族称之为‘神果’。武器之灵啊，原来你不是为此而来？”
维德说：“不是。”
这声音更像是在他的大脑中直接响起的，似乎也只有他才听得到，所以维德有点分辨不出声音来源。
既然声音来自这棵巨树，那么手里这颗果子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不过精灵族们称之为神果……
维德的手指收着力道在果实上摁压了会儿。他怀疑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所谓的神果给捏爆了。
这果子不小，足足有他的头那么大，圆的，柔软且光滑，触感像薄薄的一层膜里塞满了布丁……这么一想还是让人挺有食欲的。和这颗树一样，这颗神果散发着微弱的幽光。
虽然神果并不是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但他略一思索，还是把果子拿在手里，没扔。
维德看向身旁巨树的主干，低声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神树。回答我，奥丹之神是否真的存在？你是否见过祂真正的面目？”
神树自顾自说：“许久没有见到过能同我沟通的存在了。你要不要留在精灵族？我可听说他们把你当混种，如果听说你能与我这棵神树沟通，或许会破例让你留下。”
下方有些嘈杂，维德探头一瞅，发现精灵们全仰着头，显然是正在用目光搜寻他这个“入侵者”。
他的时间不多，没法和神树磨磨蹭蹭拖拉下去，维德不耐地在树干上跺了两下脚：“快点回答。”
神树自然不紧不慢，语调有点懒洋洋地拖着：“唉……小伙子，这样对老人家可是很没礼貌的。你不要这么急躁。”
维德冷笑：“你知道我是武器之灵，但你知道我是什么武器中诞生的灵吗？我的真身可是锋利得很，不介意向你展示展示。”
神树：“……”
神树：“神明自然是存在的。只是，我不曾见到过祂。”
不曾见到过又怎么笃定对方存在？就凭传说？
维德还要再问，敏锐地觉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下意识往边上一侧，几支无形的箭矢划过他的衣边，消失在空气中。
不久之前刚看到过的那只巡逻精灵站在他身后的树干上，两只手作出拉弓的姿势，那几支风矢显然出自她的手。
“把神果交出来，入侵者！”
维德一手托着神果，平静地看着她，在心里继续与神树搭话：“既然你不曾见到过奥丹，为什么肯定祂是存在的？”
“哈哈哈，”神树笑起来，“狂妄的武器之灵啊。我虽然没有见到过神明，但是我曾经感应到祂的降临。”
“那是大陆战火四起的时候，神明曾亲自降临，将手中武器插进大地。你知道精灵族地东北方向那条巨大的裂缝吗？那正是神明将神枪插入的地方。”
这段故事维德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又是几支风矢逼近，维德看不到，却能感知到空气中的波动，登上上方的树枝。
维德与精灵族的交手并不使它感到慌张。神树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武器是能够征服整个纳特大陆的存在，它出现时，也大地为之震动……我感受到了。”
维德找了个枝叶繁茂的位置，他知道那精灵不敢贸然动手，毕竟神树受了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呢？”
“然后祂就离开了。我敢说，大陆上应该没有哪个种族是见过神明真容的。”
显然那位神明露面，只不过是为了将自己的武器带到大陆上。
明明可以轻而易举阻止这里的战争，却选择这样迂回的方式。是因为祂无法过度干涉大陆上发生的一切，还是其他原因？
“这样，”维德点头，“只在战争发生的时候出现过——是不是说明，只有在这片大陆发生什么不容祂无视下去的情况时，祂才会出现？”
神树：“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神树嗅到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我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武器之灵，你为什么要寻找神明？”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与那位奥丹之神有点‘私人恩怨’，”维德冲他笑：“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已经没用了。”
“没用”的老树：“……我的果实还在你手里。拿着它，你会被精灵们视作整个种族的敌人，你——”
“你”还没说完，神树才发现维德已经跃上他整棵大树的树顶。
神树身上那层荧荧的光芒足以照亮周围的一圈空地，维德的站在树顶时，那些亮光自下方照来，他脸上的表情与五官阴影与足以将他此时此刻的形象塑造成话本中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不过他的行动倒是顺了几只精灵的意，在神树的枝叶间追逐很容易伤到神树，她们完全放不开手脚。
“晚上好，漂亮的精灵小姐们，”维德愉快地打了个招呼，“怎么怒气冲冲的样子？虽然精灵族个个貌美如花青春常驻，生气起来还是会变不好看的。”
“明知故问！”
对方并不想和他瞎扯，一个放出风矢，另一个直接进行吟诵，看样子简直是想把他就地处刑。
维德没急着跑路，只是静立着，一阵破空声同风一起掠过他的耳边。
他看到周围的的树木中窜出什么又细又长的东西，宛如群蛇乱舞，割裂夜色在空中交错袭来，目标正是他。
是树上的藤蔓！
精灵族不愧是精灵族，这种范围的操控魔法仅仅通过吟诵咒语就能够使用，要不是攻击对象是维德，他还挺想为对方鼓鼓掌的。
维德一跃而起，避开风矢的同时踏上空中飞舞的树藤，沿着那些藤蔓快速奔跑。
后脑勺的长发随他跃起跳下的动作飞舞着，远远看去也像是一条细细的藤。
他的速度太快，动作也太轻了，恐怕林间的松鼠活动时都比他跳跃时的动静要大。
操控树藤的精灵皱眉，聚精会神，视线死死地追踪他的身影，一边用手指瞄准他的方向控制树藤一边快速吟唱，那些藤蔓遵从她的指令行动，试图追上维德——
“等一下！”旁边的精灵制止她，“这样下去不行，改用藤网！”
网？
那精灵把视线从维德身上移开，才意识到那个灵活的混蛋竟然引着这些树藤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死结。
她怒道：“狡猾的家伙！”
下一刻，维德面前竖起一张藤蔓形成的巨网。
虽然是藤蔓编成，这些网的空隙却很小，至少他是钻不过去的。
维德抬头，月光流水一般，穿过藤网的缝隙落在他的眼睛里，融进一片明亮的赤色。他忽然笑了一下。
“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维德转身看向神树周围的精灵，“或许你们以后提起我就咬牙切齿……不过我可不想被称作‘无名小偷’，太丢面子了吧。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维德。哦，还有——”
他身后的藤网重重落下，极其不怀好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我姓奥丹。”
轰！
操控藤蔓的精灵被他最后那几句话惊在原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在说什么笑话，竟然称自己的姓氏是奥丹！他在侮辱神明吗！”
太恶心了，让他们以后怎么说“奥丹之神”啊！
旁边的精灵语气中满是嘲讽：“这种鬼话听听就过，你还放心上？人都已经死了。没死透的话，就把他架在火上烧了，用骨灰给神树施施肥！”
只有使用风弓与风矢的精灵觉得维德“临死之前”那些话过于狂妄，她面沉如水，来到维德被树藤狠狠拍在地面的位置——
“……没人。”她的脸色一变。
后面的精灵没听清楚：“欧娜大人，您说什么？”
“他跑了！”欧娜一挥手，树藤如有生命那样退开，刚才维德所站的位置空空如也。
一群精灵看得呆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跑了？！”
“刚才他分明站在网的下面，你们谁看到他什么时候跑掉的？”
“难不成被拍成灰了不成！”
“怎么可能啊！”
欧娜转身，点了几个人，“你，传话给所有住所接近族地边缘的精灵，让他们守好保护屏障的各个角落，看到可疑人物立刻通知！你，组织住所接近族地中心的精灵，那个可恶的混种或许还没有逃出去，必须把他找到抓回来！剩下的人继续守着神树，以免他再回来！”
交代完这些，她喃喃着说：“我得去报告给族长大人……”
……
艾伯纳被忽然闯进脑子的声音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他听到外面有杂音，应该是精灵们开始行动了。
“……真的假的，”他恍惚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维德他带走了神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