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Blackandwhite
“放过你?”琴酒的声调上挑,带着笑意的声音显得低沉可怕,让保罗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苏格兰,你怎么看,放过他吗?”
“啊,”苏格兰温温和和的声音有一种思考的感觉,仿佛是某种快要松口的预兆,“其实我觉得放过他也没什么。”
“嗯。”琴酒的声音颇有一种平淡赞同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苏格兰的后颈上,完全无所谓苏格兰做出什么决定,他的手指在衣兜里轻轻的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
在保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枪声响起,被周围的高楼掩藏在这个狭窄的巷子里,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是说放过我也没什么吗。
两个人一起看着这个可怜男人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发出沉闷但不明显的一声,血液从他头上的洞口里流出来,在灰色的混凝土上聚起一滩刺目的深红色。
“我以为你说放过他没什么。”琴酒的声调里带着古怪的愉悦,他抬手揽住苏格兰的肩膀,把人拉近自己,亲昵的靠在一起,并不急于离开犯罪现场。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耳边响起,苏格兰微微咬牙,他一点也不喜欢琴酒这个态度,就像他们是一起出门玩一样,垂下眼他能感觉到琴酒身上的温度,并没有回答某人的明知故问,他温和的提醒:“我们该走了。”
“当然,”琴酒贴在苏格兰耳边轻缓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贴的这么近苏格兰几乎感觉不到,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任由一个知道他们在追查戈迪兹西亚的人活着乱跑,“听你的。”
其实苏格兰对于琴酒的亲近动作没什么意见,但这真不是个太好的时机,他收起枪径直往小巷外面走去,琴酒双手揣在兜里轻松的跟在苏格兰身后,就像没有刚刚给苏格兰一个别无选择的选择一样。
他们前后走出小巷到人流熙攘大街上,苏格兰的表情有点冷,与其说琴酒在听他的,不如说琴酒在引导他按照琴酒的安排来,说的更难听一点,是琴酒在逼迫他做出琴酒希望看到的安排和选择,但他还不确定这是为什么。
阴暗的小巷被他们抛在身后,因为空间利用而形成的狭小空间是人们有意无意忽略的黑暗角落,人们通常觉得夜晚才是这种偏僻角落最为危险的时刻,而事实是不论白天黑夜这里都是被忘在脑后的,白日里匆忙的行人和离家上班的住户导致连枪声都没人注意。
“接下来怎么做?”琴酒的态度可以用温和来形容,哪怕这让他听起来更危险了,就像真的觉得苏格兰只是因为杀了一个人而心情不好一样,他一句话都没多问。
苏格兰微微侧头看到琴酒脸上确实可以用温和来形容的表情,心中堆积到疑惑越来越多,但这并不影响他能力的发挥,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琴酒,十分笃定的说:“他说的大明星就是贝尔摩德了吧,她应该不是唯一资产被不告而取的人?”
“应该是。”其实琴酒已经有了一些相应的想法,但这是苏格兰的行动,不是吗?
“那么我们不是唯一在找她的人,我不信她去找母亲这种话,她有没有母亲都不好说,”无论如何苏格兰做不出找人母亲麻烦这种事,太没品了,也太违心了,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有家人牵挂的人能做出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各方危险势力的行为,“就算真有估计现在也没有了吧?”
“也许,”琴酒比苏格兰更加了解保罗口里的越南帮和中国帮,也就更加觉得贝尔摩德的经理人勇敢和愚蠢,他多少能揣摩到苏格兰话语里对这个女人无视母亲安危的不满和不理解,“金钱总能冲昏一个人的头脑。”
“如果我们不是唯一在找她的人,会不会有人已经找到她了?”苏格兰也不是真的不理解,也许有些人即使违法乱纪也对家人关爱有加,有的人即使遵纪守法也能视家人如无物,而这个女人即使不是罪犯也是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人,做出这样的事真的没那么奇怪。
如果有人已经找到那个女人,显然不是苏格兰这种初来乍到的人能够了解的事情,但身为曾经的地头蛇,现如今也有不知道多少势力在纽约的琴酒,如果说他不知道消息就太说不过去了,“至少我还没收到消息。”
琴酒的回答肯定了苏格兰的猜测,琴酒有针对这件事做出安排,就是不知道到底安排了什么,又是怎么绕过他做出的安排,说起来让苏格兰有点不好意思,但在同吃同住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琴酒,也就没理由不知道琴酒到底安排了什么。
“那就是说我们的线索断了?”苏格兰其实还挺想说那就没办法了的。
“似乎是的。”琴酒非常愉快的看着苏格兰,非常配合的应和他的问题。
苏格兰看向琴酒,和那双带着些微笑意的红眼睛对视,那种复杂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他甚至有种琴酒就是在耍他的错觉,自己的搭档性格到底有多恶劣他心知肚明。
再次开口前苏格兰斟酌了一下,自己能想到的东西琴酒恐怕不会想不到,不说的话恐怕不太行,“她的客户都非常有指向性,背景也都非常耐人寻味,而这些人都没有找到她。”
“没错。”琴酒觉得苏格兰思考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他几乎能看见脑海中那些线索齿轮一样拼合转动的过程。
苏格兰吞咽了一下,他不是很想亲自说出这句话,他有一种琴酒已经想到了并且在等他讲出来的感觉,“那么她很可能是被这些客户的对手保护起来了?”
尽管是疑问句,但他们都相当笃定这个想法,他们并不相信在没有人支持的情况下一个基金经理能带着那么大一笔钱销声匿迹,尤其是在这么多人追查的情况下。
“那以她的客户范围来说,会这么做的人几乎遍布纽约,”琴酒哪怕不再常驻纽约,对于纽约的局势还是相当了解的,或者说他仍旧在遥控着纽约地下属于他的势力,“不过我收到的消息是她没有去任何势力寻求庇护。”
“没有去任何势力寻求庇护,”苏格兰重复了一遍琴酒的话,认真琢磨了一下其中的意思,“你是说她在卷钱走人之后没有主动寻找任何势力?”
戈迪兹西亚小姐恐怕不会在事前就露出这种意向,如果被任何一个她的客户注意到她就完了,而如果在事后她不需要寻求庇护,那只能是有人在事前就找上了她,甚至卷走客户资金的操作也是这样被指使的。
“是啊。”琴酒无所谓戈迪兹西亚究竟是主动策划还是被动执行,反正受害者不是他,丢的钱也不是他的,但找回来的钱肯定是他的,如果能找到的话。
“这个范围似乎有点大,她的某个客户,她的客户的对手们,”苏格兰倒是觉得如果戈迪兹西亚是被迫转移客户资金的话值得同情,但是他不太相信一个有这么多不寻常客户的基金经理没有应对的手段,“我们不可能一个一个查过去。”
倒也不是不能一个个查过去,琴酒淡定的想着,但那样动作太大了,也没有这个必要性,就是不知道苏格兰能不能想到了。
苏格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当年的专业培训总是被用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倒是琴酒这个家伙,究竟是也经过相应的专业培训还是作为犯罪分子思路足够刁钻呢,“不过也没必要一个个查过去,只要看哪个势力最近行动不寻常就好了。”
“比如?”果然苏格兰是能想到的,琴酒觉得今天大概能一直保持个好心情,毕竟,他不是那个会因为杀人难受的人。
“我猜你能查到到底哪个势力最近有了新的资金来源,或者针对某个势力资金匮乏做出行动?”苏格兰觉得这件事的发展趋势不太好,如果要和某个势力打交道的话,场面和找一个人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琴酒很自然的点了下头,看着苏格兰平静的表情笑了下,“嗯,可以的。”
“那就交给你了。”苏格兰似笑非笑的看向琴酒,就像以前他被琴酒安排任务时候一样,怀抱着一种就算我暂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能占的便宜先占了再说的心情布置任务。
“明白了。”琴酒也不介意苏格兰这个态度,他愉快的答应下来,这两件事不论是哪个都不太好查,毕竟无论是哪个势力,资金状况都是严格保密的。
看惯了琴酒从容的样子,苏格兰一时间也没想的他提出的要求有多难,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组织的地下资金流动是连官方都不了解的资料,否则这些势力早就被官方一网打尽了,也许这就是同行之间的了解吧。
两个人走出了几个街区都没听见警笛的声音,苏格兰多少有点遗憾,他倒不是不理解他们作案的隐蔽性,他也不想在美国被抓,但琴酒脸上那种尽在掌握的表情和平时觉得警察无能的轻视态度真的是让他有亲手逮捕这个人的冲动。
可惜,现实是两个人越走越近,几乎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