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闲谈
苏格兰本以为第二天能好好休息一下的，虽然说如果任务来了也只能随叫随到，他发现和琴酒搭档之后就再也没接收到其他人派来的任务消息。
从这点看琴酒的地位十分高，因为派给他的任务并不全是跟琴酒一起行动的，也就是说在日本的行动很多都是经琴酒手的。
清早起床的冷空气激的苏格兰打了个寒颤，他疲倦的推开温暖的被子，让自己清醒过来，睡眠质量差已经无法形容前一晚的感受。
通常他不会因为有人死在他手里而做噩梦，那确实不好受，但不至于辗转难眠，而昨天他甚至没有动手，只是在旁边看着并且在收尾时候打了个下手。
但他确实是第一次刑讯一个人，以一种极其不人道的手段，他甚至分不清柏原荣男脸上的血到底是因为电流导致的，还是由他造成的。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苏格兰不情不愿的伸手拿起看了一眼，果然是琴酒的消息，一串密码一样的地址，一段代表任务种类的代码。
他没有回复琴酒，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漱，按部就班的把自己打理整洁之后才走到客厅拿起那只手表。
“琴酒，你就这样把我借给别人用吗？”苏格兰用一种打趣的口气自语着，一边说一边把手表戴到手腕上。
他当然不会在睡觉时候也把手表放在身边，虽然他很确定自己不会说梦话，但在明知有监听的情况下还在睡前把监听器放在床边就太奇怪了。
理所当然的，琴酒没有回复他这种打趣。
苏格兰换上适合出门的衣服，背上自己沉重的贝斯包，拉上帽衫的兜帽，前往琴酒发给他的地点。
到目前为止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毕竟这只是个放风任务，直到他在任务地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波本穿着灰色的帽衫，带着个黑色的棒球帽压住自己过于显眼的金发，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苏格兰了，甚至没有收到他的消息，这让波本十分不安。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背着贝斯包的苏格兰，看起来有点疲倦，但是完好的站在他面前，让他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苏格兰在波本准备张口打招呼的时候左手竖起食指挡在嘴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久不见了，波本。”
“苏格兰。”波本不知道苏格兰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的用上了波本对苏格兰的态度。
苏格兰看上去松了口气，他把手放下的时候袖子被蹭起来，露出手腕上崭新的手表，他立刻用右手把袖子拽下来挡住。
波本清楚的看见了那只崭新的手表，银色的表面，黑色的表带，中高档的款式，这不是苏格兰会给自己买的表，更遑论苏格兰就不喜欢戴手表，他皱了一下眉。
“看来我是被派来给你打下手的。”苏格兰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一句莫名嘲讽的话。
波本抿了下嘴，知道自己该用出什么样的态度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苏格兰。”
“波本，对帮助你的人态度好一点。”苏格兰顶了下肩膀，略微调整了一下贝斯包压在肩上的落点，为波本和自己的默契由衷微笑。
“好吧，好吧，”波本露出近乎玩味的笑容，有神的蓝眼睛微眯起来显得有些锐利，“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不用和莱伊搭档确实不错。”苏格兰面上微笑着，“我们走吧，告诉我你需要我在哪看着。”
“那可真不错。就在那边不远。”波本领着苏格兰往不远处一栋楼走，一边思考苏格兰透露出来的消息，所以是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搭档，甚至是必须长期相处的搭档。
“这栋楼的话，”苏格兰抬头看了看他要去蹲守的楼，一栋灰扑扑的公寓楼，“你在哪个方向？”
“西北方。”波本眨了下眼，“你会找到我的，守护天使先生。”
“去吧，无辜的灵魂。”嘴角泛起笑意，苏格兰头也不回的走进大楼，一步步走到楼顶天台。
放下自己的贝斯包，苏格兰从容的把狙击枪拿出来组装好，先是把周围可以观察到他的地方瞄了一遍，又把刚刚能看到汇合地点的地方瞄了一遍，他不想显得神经过敏，但是忍不住会想起被自己用望远镜观察的年轻人——琴酒的前任搭档。
找到波本确实不难，在他做前置准备的这段时间里，波本已经在一个咖啡厅靠窗的座位坐好了，看到波本看过来，苏格兰微微晃了两下枪，让瞄准镜的反光能闪两下。
瞄准镜里的波本的嘴角勾起来，一个很符合组织成员的似笑非笑表情，但苏格兰能从波本放在桌边轻敲的手指看出别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格兰沉下心，不再让那些记忆和考量扰乱自己的思绪，专心于眼下的任务，突发情况通常都是一瞬间的事，他的任务就是保证那一瞬间不出现，或者至少不对己方造成损失。
任务就像计划的一样简单，目标坐到波本对面的座位上，双方交换交易物——他在对方把手伸进衣兜时精神高度紧张，然后波本平安离开，没有意外，没有临时的额外灭口。
苏格兰松了口气，看着波本撤到安全的区域，找了个地方靠在墙上，显然是想见一面。
“喝一杯？”波本并不急着离开，反而邀请背着贝斯包过来的苏格兰找个地方小聚一下。
苏格兰目光往后瞥了一下，示意波本自己还背着枪呢，但没拒绝这个提议：“这个时间？”
“喝一杯咖啡。”波本的语气里带上了揶揄。
苏格兰捧着一杯加了双份糖的咖啡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贝斯包被他放在地上靠着长凳，波本坐在了他的身边单手拿着咖啡，两个人一起看着薄雪已经融化的地面上的潮湿痕迹。
“所以你还是经常跟莱伊搭档？”苏格兰喝了一口咖啡，手心的温暖抵不住手背的寒冷，他不得不把拿着杯子的手轮换着反手靠住杯子。
“是啊，你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就只能跟他配合了。”波本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目光集中在苏格兰时不时动两下的手上：我没事，别担心。“那个家伙可真讨厌。”
苏格兰笑了笑，看着波本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沿上轻敲：你的新搭档居然监视你。“你和他还是那么不对付啊？”
波本看着苏格兰笑着点头，叹了口气：“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种独断专行的性格。”
“同性相斥？”苏格兰忍不住打趣，要他说琴酒和莱伊半斤八两，都是强势的性格，但作为搭档琴酒确实更好相处一点，虽然多疑但琴酒是个体贴的队友。
“我可没他那么自我中心，”波本真心实意的抱怨了一下，“不说我了，你呢？总不是一个人行动吧？”
苏格兰耸肩用手势表示：可能是高层。嘴上只是说：“确实不是一个人，我的搭档很厉害。”
“他叫什么？还是她？”波本轻轻敲了敲杯子：你小心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清晰的担忧，“不会不能说吧。”
“他叫琴酒。”苏格兰忍不住笑了，但也只说了这么多。
反而是波本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语气中甚至有点羡慕和幸灾乐祸：“我知道他，很厉害的一个人。肯定比莱伊还难相处吧？”但在他手下，纸杯差点被他敲出声音：他非常危险！
苏格兰只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又不是说他有选择权，而且这也是好事，“那你可猜错了，他比莱伊好相处多了。”
波本十分震惊，他的目光中全是惊讶和困惑，因为他发现苏格兰是认真这么觉得的，要不是不能出声他都想直接问苏格兰，你还记得他监听你吗？
如果苏格兰能听到他的问题大概会告诉他，琴酒不仅监听还定位自己，但苏格兰听不到，他只是简洁的用他们之间的暗号告诉波本那只手表是礼物。
波本无声的磨了磨牙，在这么多信息的情况下，他几乎能看见苏格兰被危险的组织高层塞了一块带监视功能的手表还得欣然接受的画面，而现在，他还得说：“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你也早日找到合适的搭档。”苏格兰笑眯眯的接受了同事的恭喜，一语双关的送出自己的祝福。
“借你吉言。”波本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喝光自己的咖啡，“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苏格兰坐在长椅上没动，看着波本挥手把空杯远远扔进垃圾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互相说了注意安全，并期望着下次能够再见。
苏格兰并没有在原地久坐，喝完咖啡之后提起贝斯包架到肩上，在经过垃圾桶时把空杯扔进去，比起咖啡他更想回安全屋来一杯热巧克力，但比起只有窃听器和自己的安全屋，他更乐意在冷风中和一起长大的朋友坐一会——哪怕他们并不能畅所欲言。
平安回到自己安全屋的苏格兰给自己做了一份丰盛的午餐，出门一圈他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相对应的是离开之后心事重重的波本，理智上他知道苏格兰非常优秀能处理这种情况，但情感上，谁能不担心身处险境的朋友呢？
他们甚至只能用代号称呼对方，只要身在组织一天，对方就只是苏格兰和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