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莫成玉从未如此恨过阮娇。
“但凡你能早说这句话……”
或许我们早就离了，又或许，我们根本不必结婚。
他压根紧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下肚。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薄贝才能有救。
想到这里，莫成玉右脚狠踩油门，车辆疾驰。
他目视前方声音冷硬如铁：“是你自己的错，你就当做，为你自己的错误买单吧。过后，会如你所愿。”
会所里，凡是没躺着的人酒已经被吓醒了一半，方决踢了踢烂醉在地的李广，对其他人说道：“不用指望他了，不到明天是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其他人纷纷问道：“还要跟吗？”
“废话！当然要跟。”方决站出来，“别忘了你们的撤销单还没上报。”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还不往给这群人叫了几台快车，催道：“愣着干嘛，再晚去一步阮娇腰子都没了。”
穆柳文甩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你们先去，我跟别的部门联系一下，看看这事儿能怎么办。”
他扯出自己的小本本，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该跟他算算账了。”
方决会心一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看了封哲一眼：“你……？”
封哲抬了抬镜框：“我自己可以回家。”
方决放心了，带着同事们飞奔而出。
随着其他人的离开，整个房间只剩下封哲和谷长天还站着。一个本身沉默寡言，一个精神恍惚，刚才还热闹的房间顿时沉静下来。
“你要去吗？”见谷长天再不动弹，天都要黑了，封哲率先开口。
谷长天颤了一下，握紧了拳头：“我去也没什么用。”
他默默将七横八竖的椅子摆正，默默的打扫卫生。
“是吗？”封哲揉了揉肩膀，决定回家抹药，不在这继续耗着。他帮着谷长天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之后，转身要走。
谷长天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微微弯腰：“欢迎您下次光临。”
“嗯。”封哲随口应了一句，他看谷长天低眉顺眼的模样，略微能领会一点为什么方决会对阮娇生气。于是背倚门框，问道：“那男人来的时候，你牵着阮娇的手，我还以为你喜欢她。”
谷长天没起身，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喜不喜欢的……她都已经结婚了。”
“这样啊。”封哲微微使力，让自己站直。能回头劝一句对他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世界除了方决一家，其余的都是陌生人而已。
“这样也挺好，反正她早晚要被抛弃。”封哲转身就走，没管他能不能看见，对他随意挥了挥手：“等她遍体鳞伤之后，再去找她也一样。”
“说不定到那时，她会感激你到……永远都不离开你。”
直到封哲的声音彻底消散在耳边，谷长天才慢慢挺起身体。他回想着封哲的话，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对他话里描述的结果产生了一丝欣喜。
咚！
他一拳砸在身边的桌子上，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和唾弃。
为了只有短短一天的心动去冲动值得吗？
凭他现在的身家去跟那种等级的人拼能做到吗？
他将来，会后悔吗？
看着自己通红的指节，谷长天只纠结了一瞬。
他讶异于自己长期以来的理智在感性之前竟然一触即溃，在对自己提问的下一秒就已经自行给出了答案。
谷长天飞奔而出，寻找着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
快车内，在后排被挤得异常烦躁的方决收到了一条短信：
【地址？我和小谷待会儿过去。】
“怎么了？阮娇自己逃出来了？”紧挨着方决的人说道。
“不是。”方决收起手机，脸上笑意盎然。
医院。
阮娇此刻并不好受，莫成玉扯着她长长的头发、强拽着她进到医院里。
保安看到两人的模样连忙上前拉架，却被跑来的医生劝了回去。
莫成玉紧紧将人拉在身前，问道：“手术室准备好了没？”
医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他没想到莫成玉竟然这么疯，竟然将人堂而皇之的强拉进来。
他仓皇的想赶紧领着两人离开，但是一直哭泣的阮娇竟然突然尖叫：“救命！！！”
医院人潮涌动，这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莫成玉被她惊了一下，随即暴怒，将人一把按在怀里，大手按着阮娇的脸阻止其出声。面对着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他强行露出一个微笑，咬牙说道：“不好意思，我妻子她精神情况出了点问题，所以才来医院找医生。”
他恶狠狠盯着医生，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在眼神的胁迫下，也为了自己的职业着想，医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让大家受惊了。”
以他身上的白大褂和工牌做保证，人们渐渐相信了莫成玉的说辞。有眼熟医生的，也帮忙解释。不过有的人却疑惑为什么女子犯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却找了个与自身疾病毫不相干的医生。
医生的冷汗浸透了衣领，他顶着众人的议论强装镇定将二人带到住院部。
“她既然不同意，你怎么就能这样压着她！让别人看到，事情闹大了怎么办！”路上，医生埋怨着莫成玉。
“那不然呢？要我敲昏她？”莫成玉冷笑着：“我怕我不知轻重，直接把人敲死了。也不知道死人的肾脏会不会有用。”
医生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开始后悔起答应做手术了。
看出医生萌生的退意，莫成玉继续说道：“你只管做，出了事我负责。”
医生满脸苦笑。
“或许，你觉得我应该给你父亲的企业撤资吗？”
听到这，医生彻底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和莫成玉往来。
这次的事骑虎难下，只能祈祷上天让一切顺利。等此事了结，要让父亲另谋出路，否则早晚要被莫成玉这疯子拖下地狱。
阮娇被人死死捂住口鼻无法呼吸，几十秒过去，莫成玉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打算。她的头脑渐渐昏沉，面前的场景开始泛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莫成玉拖着上楼。
走廊里，护士手里托着铁盘，跟医生笑着打招呼：“回来了？怎么这么多汗。”
“嗯。”医生抹着脸上不断往下淌的水滴，仓促着回：“有、有点热。”
随口的一句问答，医生连步伐都不敢停，想要直接将人领到再上一层的特殊病房。那里整层都没有几个人住，每个房间隔音良好，空间也够大。虽然卫生条件不比正经手术室，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本来医生让莫成玉将薄贝领出院做手术，但是莫成玉不同意，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强行在医院实施。不过，医院里有他和副院长打掩护，只要阮娇再听话一点，问题不大。
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力气，莫成玉也放松了警惕。医生偷偷瞄了一眼脸部发紫的阮娇，也稍稍松了口气。
短暂的窒息也好，至少不会让她再出乱子。
就在护士和莫成玉擦身而过之时，莫成玉怀里的人突然暴起，拿过铁盘里的剪刀狠狠向莫成玉大腿扎去！
莫成玉躲闪不及被扎了个正着。不过阮娇力气不大，剪刀只没入皮肉一点点。
感受到疼痛的莫成玉松开了捂住阮娇口鼻的手，空气大量涌入鼻腔让阮娇剧烈呛咳，但是莫成玉仍死死拽着阮娇的头发，生怕她逃跑。
阮娇顾不得抹泪，她将剪刀拔出重新拿在手里，贴着头皮，将莫成玉拽着的那一部分尽数剪断。
跑！
快跑！
阮娇早已看不清前方，求生本能在驱使她动作。
护士愣在原地，医生也被吓麻了爪。
“抓住她！”莫成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不顾腿伤上前抓人。
医生回过神来，双腿酸软。
不行，不能让她跑出去！
医生发了狠，大喊道：“都帮忙抓人！她精神病犯了！”
听到喊话的医生、护士，甚至是围观的病人及病人家属，都害怕这个疯子跑了。
慌乱中，不知是谁伸出了脚，将阮娇绊倒在地。
“抓到啦！”某个群众大喜喊道。
众人七手八脚将阮娇摁在地上令她动弹不得。
莫成玉看她如抹布一样狼狈肮脏的模样，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谢各位帮忙制住我妻子，她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情绪激动、窒息、奔跑，再到现在的猛烈磕碰，阮娇已经没有力气去呼喊了。她默默流着泪，一遍遍无声重复着：“救命……”
莫成玉身家丰厚，手脚大方，他掏出钱夹，帮忙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了红票子。群众更是热情高涨，主动将阮娇抬到薄贝所在的特殊病房。
度过了危险期的薄贝已经清醒，她躺在床上看到一个疯子模样的女人被一群人抬进来有些害怕。等到莫成玉出现在众人身后，她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谁。
她内心充满了生的喜悦，强烈的情绪让她挣扎着起身：”她……“
薄贝不敢露出分毫情绪，在莫成玉的眼里，她必须清清白白不染尘埃。
医生满眼恐惧的挤进来，跟莫成玉一起跟众人道谢。
房门一合，医生便承受不住压力，瘫倒在地。
“好好平复一下，这种状态怎么去做手术。”莫成玉冷声道。
医生想哭，却哭不出来，他现在还能拒绝莫成玉的话吗？
刚才副院长得知骚乱已经打过电话，让他们收敛着点，不然他也没办法给他们兜着。
可是这件事能是他说了算吗？
莫成玉跨过地上阮娇，走到床前温温柔柔的摸着薄贝的头顶：“待会儿我们就要做手术了，你马上就会康复。”
被子里，薄贝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她比谁都要期待这场手术，但还是假惺惺问道：“是这个姐姐吗？要给我……捐肾？”
莫成玉眼底抹过一丝晦暗：“是啊，不过她精神有点问题，你得离她远点。”
冰凉的地板上，阮娇用尽全身力气抬头：“妹妹……？”
莫成玉不答，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没必要再对阮娇虚情假意。
“是啊，我是他妹妹。”薄贝接过话，笑得明媚。这样的明媚在重病患者的脸上出现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恐怖。
“我从心底感谢你。”
薄贝发自内心的、充满怜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