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晴
处理好伤口后,浣溪连忙为江梦淽更衣,“殿下,今日便不去上朝了吧?”
“我也想啊,可是我是一国储君,而且刚刚杀了王相等人,怎么说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对了,吩咐下去,以后皇爷爷为我制的吉祥话不许讲了。”
“这……是。”
江梦淽走出东宫,走过承长街,天空阴暗的不像话,路过的人纷纷请安,江梦淽却也是无力理会,只是直直地走着,不想乘坐轿子了,她想好好走走,以后都要在这里过了。
“哎……宫里就像是一个大的笼子,我就是笼子里的雀儿。”
终于来到了太和殿,此时,殿中的官员们已是纷纷讨论着几个时辰前的事,有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知道了,以至于后面的时间都无心再睡,有些睡不着,有的直接进宫,妄想青史留名;而一些消息不灵通的,今早进宫上朝也看见了,人人自危。
一谏官嚷嚷道:“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皇太女凭什么杀了丞相府一百零三人,又凭什么不给一个说法?”此时站在门口的江梦淽已是听得七七八八,跨进门道:“就凭孤是皇太女。”
“参见皇太女,愿殿下……”
江梦淽摆手接着道:“共侍二主,藐视皇族,剑指东宫,此前王齐还杀了非月,请问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抄家更族的大罪?孤即没有诛他王家九族,也没有杀尽他全家,请问诸君对孤还有何不满。”
众官面面相觑而又道:“臣等不敢。”
“若真如诸位相公所言便好。”话落便上前给高坐在上的皇帝请安:“问陛下?”
“朕安,你身子可好些了?”
“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都好。”
“那便好。”
后无大事便早早的退朝了,朝后,褚湛文竟找上了江梦淽。
“殿下身子真的好吗?”走在一旁的褚湛文道。
“孤刚刚不是说过了,?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臣听闻昨日小公主薨逝,殿下去时竟昏了过去。”
江梦淽听后,脸色变了变,道:“孤已无事。”
“臣还听闻昨夜殿下被剑所伤,回宫时一身的血。”
“靖安可真是千里眼顺风耳,不过不劳你费心了,只是些皮外伤。”
谁知这话竟惹火了褚湛文,褚湛文一把抓住江梦淽的手,将江梦淽拉近:“殿下怎么变得这么不爱惜身子?”
江梦淽吃痛想拽回自己的手:“你弄疼我了!”褚湛文一听江梦淽叫痛连忙松手,江梦淽的手刚一松开便离褚湛文三步远,指着褚湛文道:“孤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孤才不要你管!”说完便离开了。
褚湛文看着江梦淽离开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对一旁的怀仁道:“把王相等人的尸身从乱葬岗找出来,用火烧成灰,再把他们的骨灰撒在街道上,让人践踏。”
“是。那殿下我们这是要回府吗?”
“当然,本世子要回府写请婚书。”
“怒怀仁多问,殿下这么快就准备请婚了?”褚湛文挑眉道:“不然呢?如今才这点小风小浪就冲昏了头,万一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若是皇太女知道其中原委应该就不会怪殿下。”
“但愿如此吧。”
此时的江梦淽已经到了东宫,换下朝服,着白衣,半披乌发,戴白花。
她着着床头的盒子呢喃道:“怎么就不等等姐姐呢?”转身让浣溪去取一块黑布,用黑布将盒子包住后,将她从房中带到院中。
江梦淽摸了摸盒子,仿佛就像是在抚摸非月一样。
“非月啊,你这次一定要乖乖的等姐啊,再等一等姐姐,姐姐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做完便去找你。”
话到如此,江梦淽屏去左右,孤身一人在院中站了许久。
宫墙上的阳光照下来,明明暖暖的,可江梦淽却只觉得冷。
不知过了多久,江梦淽才从院中出来,往安华殿走去,那是江梦淽专门为非月所设,才刚刚建成,其中有许多僧人讲经,专门为非月祈福。
江梦淽明白非月有那么一天,但她希望非月能安稳的老去,而不是被人掐死!
非月咽不下的那口气,仿佛哽在了江梦淽的心头,久久难咽。
东宫
殷明泽正在张罗东西。
“明泽,这是怎么了?”
“殿下,都是臣不好,殿下昨日经历了这么多,臣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无妨,也不是你想生病的。”
“臣打算与殿下同住,这样也好照顾殿下。”
“嗯。”江梦淽并没有拒绝,应声同意了。
“你来主殿与我同睡吧,侧殿凉。好好养病。”
“是。”
这几日,江梦淽常在水榭边坐着独饮,身边只有舒湘一人,这是江非月最喜欢的地方了,江梦淽看着天上的明月,流下一行清泪。
“殿下……”
江梦淽抹了抹眼泪道:“舒湘,为什么我保护不好月月?”
“殿下,是舒湘不好,舒湘不应该离开小殿下,殿下不要伤心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回宫,这个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竟然还妄想可以保护好她……哈哈哈哈…”说完又喝了些酒。
“殿下,不是的,是那王齐该死,殿下……”
“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你说,湛文与他们是一伙的吗?”
“世子自然不会与他们为伍。”
“可……”
“若是知道,也只是权宜之计,世子如此珍视您,怎么舍得伤害您。”
“也是,但愿是我想太多了。”
……
江梦淽喝多了,一旁的舒湘已经昏昏欲睡,被江梦淽劝了回去,江梦淽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拿着酒杯冲着空中举。
“明月高挂于空,非月藏于吾心。”
“明月啊,我少时不知前人为何会对你伤神,如今我是知道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
“可惜,我的月亮死了……死了……”江梦淽靠着柱子坐了下来,后又站了起来。她要回阁里,橘子还在等她。
江梦淽拿着酒壶,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东宫走去。恰好遇到褚湛文,最近很忙,基本上都宿在宫中,宫中没什么主子,有些官员太晚,都会宿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稀奇。
“殿下。”
“湛文。”说着就扔了酒壶,要褚湛文抱。
“湛文,你,你看不看我跳舞?我本来打算……打算生辰那天跳的,还打算让父皇为你我赐婚,可惜……”江梦淽不想说了,不管不顾的推开褚湛文,跳了起来,最后转圈转着转着倒了下来,褚湛文连忙上前扶着。
江梦淽倒在褚湛文怀里,褚湛文想将她扶起来,江梦淽直接将他的手拍开。
“殿下,地上凉。”
江梦淽才不起,缓缓哼起了《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才说完就往褚湛文怀里蹭。
“我们回去吧?”
“嗯……褚湛文,你不要背叛我。”
“不会。”
“好啊,你若是背叛了我,我就要与你一刀两断。”
“殿下当真舍得?”
江梦淽抬头道:“当然不舍得。”说完就亲了一口褚湛文。
这把褚湛文刚激的,也没打算回东宫了,随便找了一个宫殿就要进去,到床上了才发现江梦淽睡着了,只能无奈放弃。
大殿
“陛下。”
“靖安怎么来了?”
“臣想请陛下为臣和太女赐婚。”
“这……”江锦埭是想的,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褚湛文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好,若是不好,他和他的女儿都要成为天泽的罪人,所幸,褚湛文喜欢江梦淽,爱可以改变一切,亦可以牵制一切。
“娇娇最近受了刺激,几近癫狂,朕还要考虑考虑,不如你先进东宫住一段时间,如果娇娇没有什么意见,朕就为你们赐婚,你觉得可好?”
“但凭陛下做主。”
摘星楼
“殿下,世子殿下住进东宫了。”
“嗯。”
“殿下不意外吗?”
“如今我早已及笄,湛文自然忍不住,而我最近让人摸不清想法,父亲自然要照顾我的想法。”
“也是,陛下可爱殿下了。”
“殿下,三殿下来了。”
江梦淽倚在栏杆边,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小心翼翼上来的江梦婷。
“怎么过来了?”
江梦婷向江梦淽行了一礼,这才回江梦淽:“皇姐,你可以陪我去放纸鸢吗?”
江梦淽看了江梦婷好久,看得江梦婷越久,江梦婷就越想离开。
终于,江梦淽说了一句好,就由着人扶起来。
……
江梦婷放着纸鸢,在城下肆意跑着,江梦淽在城上看着她。
“皇姐,你看它飞得多高。”
“嗯。非月也喜欢纸鸢。”
“皇姐……”
“怎么了?”
“你以后…不不不,可不可以少喝点?”
江梦淽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又看着她。
“皇姐……”江梦淽抬手摸了摸江梦婷的头,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你变化有点大,答应你便是,我以后少喝点。”
“嗯。”
“晚上要来东宫用晚膳吗?”
“可以吗?”江梦淽看着她这个小心翼翼的妹妹,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以后你想过来就过来,不用害怕,我是你阿姐,不会吃掉你。”
“嗯。”江梦婷有些害羞,没想到就这么被江梦淽说了出来。
她从小的记忆中都没有见过这个姐姐,不过她一直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姐姐,她都是听父亲母亲还有二姐那边听说的,她这个姐姐十一岁就不读书了,四处经商,如今一个月挣的钱都有一个国家的税收这么多,宫里的开销,乃至国家百姓受了灾祸,都是江梦淽花的钱,以全了父亲的仁。
江梦淽这些年送过来的信几乎是只字未提江梦婷,除非江锦埭他们提出来,江梦淽才会顺着说下去,这些江梦婷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江梦淽不怎么想亲近她,可是江梦婷还是想亲近江梦淽。
自从江梦淽应了江梦婷后,酒是真的少喝了,朝也开始上了,江梦婷还三天两头往东宫跑,江梦淽还偶尔会去看看两个妹妹的功课,白天批奏折、插花、品茗,逗逗橘子,有时候还会与殷明泽斗茶、填词。晚上常去安华殿为非月他们祈福,偶尔去摘星楼或者水榭边喝酒。
一切都这么平淡,没多久,江锦埭就为江梦淽与褚湛文赐了婚,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江梦淽并没有什么意见,还让舒湘在仪式是加上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