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决赛在黄昏前开始,经过一批淘汰,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参赛选手们被分成两两一组,共用一个弹道,先决胜负。
能混到这一步的都是老鸟中的老鸟,彼此恭维,其实谁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季白还在后面磨蹭,安承的情绪有点不太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有点不放心。
屏幕上逐渐出现选手的名字和分组,宋致远一把拽住男友,失声道,“不是吧!”
萧惟抬头去看,也被惊了一下,最后一个框里,赫然挤着两个名字,“季白,秦昭风”。
“卧槽,姓秦的怎么也来了?”宋致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爷在什么玩笑。
安承也一眼捕捉到了不对劲,继而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小情绪了,这是要闹哪样?
其实也怨不得赶巧,北京城里能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大家都腻了,往外走这片草原是最近的,秦昭风趁年假陪客户出来消费,手痒玩了一下,便赶巧地凑到了一起,此刻也正目瞪口呆地看向这边。
秦昭风会玩枪安承是知道的,他大学在美国念,现在已经申请到绿卡,当时便是射击俱乐部的,美国的家中收藏了不少长□□,甚至还有个小型靶场。
季白心里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这种时候谁退谁怂,两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安大教授,你可成今天的男主角了,”宋致远揶揄道。
安承根本没心思接他的梗,下意识伸手拉住季白,心想要不这趟浑水咱们就不蹚了,谁爱赢谁赢去。然而这毕竟是男人的尊严之战,季白安抚性地拍拍他,示意自己心中有数,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印上一吻,周围开始有人往这边看,秦昭风的眼里简直要冒火。
碰到这种事,外行人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处于暴风眼中间的人才是最慌的。安承眼看着季白大步离去,和秦昭风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他们连面儿上的寒暄都没有,气氛僵硬到极点,连几个工作人员都悄悄移了过去,生怕这俩人拿起枪来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秦昭风不是惹火上身的那种人,季白也足够淡定。两人一前一后打,秦昭风先来,他的技术是在业余组相当不错的,基本都能打到□□环,发挥也稳定,几乎是打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
他把风镜一摘,微扬着下巴看向季白,都顾不上场外观战的客户了,嚣张又傲慢,平日里维持的形象正一点点崩溃。
“姓秦的是不是之前诊断出躁郁症,”宋致远悄悄伏在萧惟耳边。
“好久之前了,”萧惟自然地揽住爱人,“停过一段时间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季白也没再打出那恐怖的十弹一孔,而是压着秦昭风的靶纸打,不偏不倚恰好比他的弹孔多出一指,发发如此,就差把我比你行写在脸上了。
“季老大还会玩这招,”宋致远哭笑不得,“果然吃闷醋的男人最可怕。”
但不管怎么说,一场闹剧还是以和平收尾,安承刚咽下半口气,就看到秦昭风忽然抓起桌子上的枪,保险大开对准了季白!
季白正背对着他往观众席走,恰有所感似的,停下了脚步。
“秦昭风!”安承惊道,“你疯了!”
场面马上躁动起来,周围的人群四下散开,谁也不知道这个拿枪乱指的人是不是疯子。
工作人员不敢上前,只能团团把两人围起来,安承疯了一样跑过去,大声斥责,“秦昭风,你冷静点!”
秦昭风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随意把枪丢回桌子上,恢复了一贯彬彬有礼的笑容,似乎刚才失控的不是自己,“开个玩笑。”
工作人员赶紧把枪收起来,重新核算成绩。安承冲上去几乎想给他一巴掌,“这他妈不是玩笑!”
“安承,你就这么为他着急,”秦昭风注视着他,“你很会保护自己的,刚才却迎着枪口跑了过来。”
“秦昭风,放过我好吗?”安承放低了声音,“也放过你自己。”
“上次你喝醉了,可能没听到我说的,”他继续道,“我现在有爱人了,我们很幸福,是时候往前看了。”
“安承,我真的已经改了,”秦昭风眼里有种狂热的深情,“你没有必要为了刺激我而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说什么?”安承感觉自己要气笑了,“我是不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但现在的你,开始让我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季白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过去,两人离他不算远,只能听到一星半点的谈话,模模糊糊,更让人焦灼。
“没事的,”宋致远拉了他一把,“安承会处理好他们的问题。”
“嗯,”季白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真的,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宋致远愤愤道。
“什么?”季白问道。
“他曾经囚禁过安承!”宋致远也打不算瞒了,反正安承是老好人,从不会刻意放大别人的缺点,但有些事季白应该知道。
“什么!”季白大吃一惊,接着是铺天而来的怒气,“如果宋致远说的是真的,他真应该一枪解决了那个混蛋。
周围的气压登时低了好几度,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宋致远也有点怵,他好像说错话了,这俩人刚好凑到一块,自己再来搅合一下,简直没法收场。
救命啊老安,快回来哄你家男人吧。
“是这样,”萧惟不动声色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惊怒中的季白像一头凶兽,让人摸不准他会不会暴起,“之前安承提分手,他们大吵一架,当时安承住在秦昭风家里,秦昭风就把人关起来了。”
“那个混蛋把人锁进储藏室,然后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去出差了!”宋致远越说越哽咽,“安承被关了两天,他那个人你也知道,娇气得很,我们找上门的时候就不行了,住了一周多的医院……要是再晚点发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昭风那时候的精神状态就不很稳定了,”萧惟沉声道,“安承没去上班,有学生联系到了致远,我们叫警察去开的门……但那时秦昭风已经在吃一些精神类药物,有处方证明,所以没有重罚。”
季白咬紧了牙齿,感觉整个人都在咯咯发抖,恨不能冲上去把人打死了事。关小黑屋和关普通禁闭完全不同,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听不到声音,时间长了人可能会疯掉,而且还断水断粮……
“老安当时情绪也不好,没力气继续打官司,就让那个混蛋躲过一劫,”宋致远咬牙切齿,“他还有脸来找他!”
安承一脸疲惫地走过来,显然是不想再跟那人多费口舌,又觑到季白铁黑的脸色,便牵住他小声道,“已经没事了。”
季白没有动,他心头一跳,“怎么了?”
“我都跟他说了,”宋致远坦白。
“都?”
“就是姓秦的囚禁你那段。”
“亲爱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安承赶紧道,“都已经过去了。”
季白转身就走,秦昭风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想跟那人当面问清楚。
“别,别这样,”安承从背后抱住他,“我最害怕你这样,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所有的动作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你把他揍一顿又能怎样,然后你去坐牢,我又得为你伤心。”
“别再让我伤心了,”安承小声叹息。
季白僵硬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因为愤怒,因为无可奈何。理智告诉他安承说的才是正确的,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嘶吼,想发泄,想当时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他曾多次听到过这个人,从安承那里,从安承的朋友那里,甚至被挑衅,被人找上家门。我必须得做点什么,季白想,做点什么彻底断了那个混蛋的念想,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掰开安承的手臂,力气极大,让人无法抗拒。他帮安承重新围好围巾,“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霸道又强势。
安承只能呆愣在原地看人离开,转头瞪了宋致远一眼。小宋医生委屈了,缩到男友身后,几个人一起盯着远处两个相对而立的男人。
“你还不想放弃安承”,季白开门见山道。
“那又怎样,”秦昭风同样骄傲,毫不遮掩。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季白很平静。
“我不这样认为,”秦昭风笑起来,“你很喜欢他?”
“我爱他,他也很爱我。”
“他也曾经很爱我,”想到安承,秦昭风脸上的疯狂消失了,他变得柔和,眼神迷恋,“应该说……他首先爱的是自己,然后是我们,他会为了两个人共同的生活去努力,付出所有,但如果你消磨掉他的热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你没见过之前的安承,他只有二十四岁,却狂妄恣意,意气风发,所有人都被人他吸引,有些人天生就是焦点,他会让你充满力量我每天都在期待他的出现……”
季白握紧了拳头,那确实是他所不知道的,所以即使内心惊涛拍岸,他也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现在的他更加迷人,那些浮华的东西都沉淀下来,他就像一只精灵,有数不清的花招,不知不觉把你的心偷走,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沦陷在里面,他会完完全全渗透进你的生活,”秦昭风的笑容逐渐垮下去,“直到你再也离不开他。”
季白默不作声,因为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跟秦昭风共情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季白淡漠道,“我希望你以后能离他远一点。”
“季白是吧,我找人打听过你,”秦昭风直言不讳道,“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但很显然,你不适合他。”
他有些可惜地摇头,“安承讨厌不确定因素,他习惯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可能现在觉得你很好……但他很快会发现,我才是最合适的。”
“你适合他,”季白冷笑,“所以你囚禁他。”
“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我,他明明已经接受了我,却又要把我抛回原地,”秦昭风充满怜悯的,“给你一句忠告,不要陷得太深,我就是例子。”
“这不关你的事,”季白突然感觉丧失兴趣了,他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说明,再往下纠缠无异于泼妇骂街。他来找秦昭风的目的只有一个,别靠近安承,再有一次我就要揍你了。
“你根本不了解他!”秦昭风突然急道,“你根本不知道……”
“我不用了解他,我只需要爱他,”季白转身离开,“他说如果赢了比赛,会把自己洗干净送到我的床上。”
“而很显然,我已经赢了。”
因为突然闹的一场乌龙,免费烤羊肉都吃的有些没滋没味。
安承先给自己满上一杯,抬手敬了一圈,“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杨清华摆摆手,“况且是他姓秦的阴魂不散。”
安承的朋友们向来帮亲不帮理,又是秦昭风惹事在先,一伙人都看不上他。
“来来,别坏了咱们的兴致,”宋致远用餐刀把羊腿切开,表皮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油膏都被烤出来,绵软留香,撒上大粒孜然粉,人间绝味。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烦恼确实能消散不少。安承闷头喝了几杯,他一向有数,但架不住草原的酒烈,入喉甘甜微辣,过一会儿才觉得胃里暖暖烧起来,从不上脸的人喝红了眼眶,眼底晕着一抹红,显然是高了。
“快快,拍一张,”杨清华掏出手机,“轻易喝不醉的人,又让我们长眼了。”
安承的酒品很好,喝醉了极乖,不哭不闹只是笑。平日里那点精明烟消云散,眼神温顺茫然,笑得你没有脾气,几乎不忍心再欺负他。
“行了,赶紧架走吧,”宋致远挥手赶人,“这可怜见的。”
季白半搂半抱,把人弄进他们的蒙古包,旅游区的蒙古包现代化设备一应俱全,他放了半缸温水给人泡澡,摆弄安承的双手帮他脱衣服。
安承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只盯着人看,任他把自己的衣服剥下来。
季白觉得不对劲,握住安承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我是谁?”
“你是我的宝贝,”安承笑得满面桃花。
“你的宝贝是谁?”季白追问。
安承不说话了,衣服脱到一半,该露的全露着,一览无余。
他心里忽然有些慌,半跪到安承腿间,小声哄问,“你的宝贝是谁?”
“季白……”安承有点害羞似的,“他很厉害,我有点担心……”
季白心里大石落定,转而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过于敏感,“不要担心,他很爱你。”
“嗯,”安承点头,把脚踩到季白的肩膀上,“脱裤子。”
季白的呼吸骤然粗重。
这一夜的安承很乖,几乎任人摆布,他那些能令人欲罢不得的手法在酒精的作用下都失了效。瑟瑟躺在季白的身下打开自己,眼神脆弱如白兔,像个只有十六岁的青涩少年。
季白却做得很凶,想狠狠地欺负他,占有他,听到求饶的声音也置若罔闻。
安承只觉得压在身上的人有千钧重,他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水,拼命捶打那厚实的脊背,留下一道道血痕。极度的痛苦与欢愉,终于得以释放的解脱,继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