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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伯母贪利,玉奴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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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桥位于成都南面出城约二里之外,两岸露天茶肆林立,花树繁茂,向西远眺可见西泠峰,峰上常年白雪皑皑,鱼商鱼贩上下两岸,是成都一处喧闹的市井码头。

    苏廷硕与李白边走边聊,约莫一炷香便来到桥头,圆月初上。

    老远见前方桥头上坐得满满的人,便奔了过去,嘿,原来中间有人在表演舞乐。

    二人找到两个位置坐下,便有一着灰白麻布,腰间、袖口、圆领、裤脚有一边淡绿色的胡人表演服的小姑娘上来招呼。

    “两位叔叔要喝什么茶?”

    “哎哟,这么可爱一个小姑娘啊,有些什么茶?”苏廷硕笑呵呵地凑过头去问道。

    “有雪山前明、娥眉毛峰、天苍青尖,还有许多许多,但是前面三种最好,也最贵。”那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笑着对苏廷硕说道。

    “那好,那就最贵那三样一样一份,我们两人都要,好不好?”

    “那你们两人都要一样一份,喝得完吗?会不会太浪费钱了?”

    “哟,小姑娘真诚实,叔叔告诉你吧,不仅是我们要一人一份,那边那四位叔叔也一人一份哦,看到没有,那里站着的那四位。”李白一边说着一边朝远远站着的四位跟随而来的侍卫。

    “哦,我记住了,请两位叔叔稍等。”那小姑娘说罢,便跑到桥边煮茶的大人那里去报数去了,一边说一边朝苏廷硕和那四名侍卫指了指。

    “好乖巧的小姑娘。”李白看着远处的小姑娘说。

    “是啊,老夫有十年没见过孙女了。”

    “苏大,诶,孤影残灯我家人 ,天下黎民嬉笑声。”见此地鱼龙混杂,李白隐晦地说。

    “诶······,虚度光阴而已。”苏廷硕摆摆手。

    “两位叔叔,我伯母会上茶给你们和那边的四位哥哥,我给你们拿糕点,伯母也给那边没有找到座位的哥哥拿去了折凳,让他们好坐着听曲儿,好不好?”那小姑娘一边往桌子上摆设瓜子蜜饯一边说。

    “好,好哇,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我叫杨玉奴,今年快六岁啦,待会还有我和我伯父的表演呐,你们慢用着,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这里不大,一叫就能听见,有事你们叫我好不好?”。那小姑娘睁着两只大眼睛等待答复。

    “哎哟,小宝贝,好吧,快去吧。”苏廷硕就差上去搂抱那小姑娘了。

    前方中央有三人在奏乐,一人打着鼓,一人吹着葫芦丝,另一人手中持着胡笳,三人间短配合着演奏,自是较之于中原传统乐器多了些韵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待到一名妇女上去给李白等二位沏茶的时候,那可爱的小姑娘上场了。

    小小的个子,拌面遮掩,露出眉眼,额中一朵鲜艳的红色牡丹印,细丝高盘,几朵株花点缀,赤膊过肩搭着红黄蓝三根纱丝带,伴随着葫芦丝翩翩起舞,引起现场的人不断欢呼打赏起来。

    “老板娘,那女子是你侄女吗?小小年纪怎么会胡舞?”李白一边看一边笑着问来沏茶的老板娘。

    “噢,他堂伯,也就是我们当家的,年少时在波斯大月氏去游历做生意,回来就把那边的一些乐技和舞蹈记了过来,这玉儿爹爹在城里有一份官府差事,母亲去世的早,便一直跟着她堂伯和我一起生活,说也怪,这小妮子一看那些乐技和舞蹈步子,一遍就能记住,她堂伯说她跳得比真胡姬还好呢。”老板娘一边回答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娘亲去世了?”苏廷硕怜惜地道。

    “可不嘛。”

    “小姑娘爹爹在官府做事,那也没再娶?”苏廷硕又问。

    “诶,娶了,诶,一言难尽呐。”老板娘几声叹息之后,就要离开。

    李白赶紧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那老板娘一眼看见,一把就抓在了手里,眼睛放着光说:哎呀,这么多,两位大爷出手真阔绰。

    “谁告诉你,要全部给你的,我们是手里没有碎银了。”苏廷硕故意说道。

    那老板娘立马很败兴地说:那,那,那我找你们,不过你这是十两,我们也没那么多呀。”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待会人都走了,你这茶铺别收摊,我们要在这里赏月,另外还有那边那一桌的消耗。”李白看了看苏廷硕,诡邪地说。

    “好好好,你们想坐多久坐多久,我陪着你们,给你们端茶沏水都行。”老板娘脸都笑开了花地走开了。

    “别听她的,见钱眼开的女人,还不是经常打骂玉奴,你别看他这茶铺挺火,其实是大家伙来看玉奴,大家都喜欢玉奴,照顾点生意,生意好点,她那伯母啊少打骂她。”旁边喝茶的一名淡淡鱼虾味的老者,把头凑过来给李白和苏廷硕说。

    “噢,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愿闻其详。”李白见苏廷硕那表情是痛惜那小姑娘得不行,便问了个究竟。

    “咱玉奴啊,都是命啊,听说她娘还是陇西李姓的姑娘,那个陇西李姓。”一边说一边朝天指了一下,接着又说:可她却姓杨,你们知道吗,是那个杨!”又朝天上指了两下。

    “噢·······那,那怎么?”苏廷硕俯过身子,攀谈起来。

    “可惜,娘亲死的早,他爹在蜀州府里做事,又续了这蜀州城里一家大户的女子,也生了个女儿,也许是自己那女儿不如玉奴,便是短衣少食的为难孩子,那孩子喜欢乐技、胡舞,悟性又高,便经常跑堂伯这里来,与伯父要好,我们就都认识了,都喜欢她,她们家这茶摊,本来没几个人来,但一见生意不好啊,就使劲使唤玉奴做这做那,把一腔无名火发在玉奴身上,大家也时常干涉,还吵过几次,后来大家都心痛玉奴,便不再和她吵嘴,只是花点小铜板来看玉奴跳舞,以求她伯母心情好,玉奴少挨打骂,你以为这些都是客官,不对,现在坐这里的八层都是熟人,老客。”

    “这阿杂泼妇。”李白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欲过去找她麻烦,被苏廷硕叫住。

    “圣人山上书好读,百姓门里难念经。”苏廷硕对着李白说道。

    二人一边品茶,一边怜爱地看完玉奴的表演,已至戌时初刻。

    李白走过去往玉奴手里放上十两银子说:玉奴跳得好,这是叔叔和那边那位胖叔叔赏给你的,苏廷硕在桌旁笑着朝玉奴挥了挥手。

    玉奴把银子拿在手里看,她那伯母也见到了,笑哈哈地往这边走来。

    ”叔叔,这太多了。”玉奴将那十两白银又还回到李白手中,那伯母只一见这幕,瞬时脸阴沉着狠狠地瞪着玉奴。

    这一切被苏廷硕看在眼里,他起身径直朝玉奴走过去,再向她那阿杂伯母招手。

    待那伯母走过去,众茶客也走得差不多了。

    苏廷硕蹲在玉奴身边说:玉奴啊,叔叔今天特别喜欢你,我哪里有很多跳舞的,也不需要你干活,想吃什么就给你什么,想穿什么也给你,你愿不愿意跟叔叔走啊,叔叔就住在城里。

    “谢谢叔叔,我就在大伯这里,这里好玩。”她依然伸出手拿着那锭银子不愿收。

    “你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好歹,客官给你,你还装什么傻,你收着客官也高兴不是。”一边骂一边一把抢过那玉奴手中的银子就往兜里揣。

    “人家已经给钱了,你还要,你好意思吗?你那茶最好的,人家一样一壶,已经算是明摆着给赏了,你是没见过钱咋的?”玉奴伯父跑过来一把将她揣入兜里的十两银子掏出来还到苏廷硕手中,便又到一边收拾桌椅去了。

    玉奴见伯父和伯母起了冲突,直怔怔地伸着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不快去收拾,你不想睡觉吗?蠢东西。”伯母见伯父强行将那银子抢回到客官手中,到嘴里的白银飞了,但又碍于玉奴伯父说得在理,便把一股无名火发在了玉奴身上。

    玉奴被一吼骂,自委屈地欲走开。

    苏廷硕一把拉回玉奴,搂在怀里半晌没动。

    苏廷硕笑着把玉奴放在一旁,转身对着不远处正在收折凳子的玉奴伯父吼道:当家的给我滚过来。

    直吓得玉奴伯母一激灵。

    玉奴伯父听见喊声,赶忙跑过来,还未等开口,苏廷硕一个转身,侧身对着他,故意拍了拍腰间的金符袋。

    玉奴伯父只一见那符袋,一个软身瘫在了地上,匍匐不起。

    玉奴伯母怔在那里看见了这一幕,赶快跑过来,大声喊:当家的,当家的怎么了。

    玉奴伯父不停抖着,不知是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敢说话。

    玉奴伯母见当家的匍匐地上不动,玉奴又在旁边,便开始疯狂地拉扯玉奴责问,只两下便把玉奴拉摔在地,哭了起来。

    那四名侍卫欲上前来,被苏廷硕挥手退回。

    苏廷硕赶快过去扶起玉奴,转到一旁哄起来。

    李白见状,顺手就是一耳光拍在那妇人脸上,“啪”地一声直拍得她晕头转向,捂脸嚎叫了起来,还有三两个没走的熟客过来叫好:该打,一个小孩子招你惹你了,没有人性的东西。

    玉奴伯父总算是缓过劲来了,起身转过去一把抓住老婆的肩,又是一个耳光,直把她打翻在地,直接懵了。

    “你想我死就拿刀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给老子闭嘴,站你面前的不是凡人,你个蠢货。”玉奴伯父奔到老婆身边,附耳咬牙蹦出这话。

    玉奴伯母该是明白了当家的说得很明白的暗示,便自双目无神地望着桥外,一动不动。

    苏廷硕给李白使了个眼色。

    李白便过去将两夫妇叫到一旁道:玉奴身世凄惨,得我家老爷疼怜,亲孙女又常年不在身边,欲将小玉奴收至府中当姑娘疼爱,奈何血缘至亲无可比拟,便自行认下了这个孙女,时常会过来远近探望,往日之事既往不咎,往后若敢再哭丧脸虐待与她,小心你们一家的狗命,就算你那城中做官的叔子对于我家老爷来说,顶多也就是只蚂蚱。

    “知道,知道,放心,放心。”玉奴伯父一个劲地鞠躬保证,见这阵仗,玉奴伯母也哭丧着脸跟着不停点头。

    李白过去将搂着奄奄欲睡的玉奴搂在怀里的苏廷硕搀扶到桌旁道:你们该收拾收拾吧,就像刚才说的,留两张桌子给我们就行。

    侍卫四人围成一桌小声地摆谈着,李白与搂着玉奴的苏廷硕坐在一旁,开始欣赏天上的星星。

    “十三兄,你怎么知道她那伯父认识你的符袋,我们一路坐这里没有一人认识,他要是不认识,你待怎样?”李白怕惊醒渐入梦境的玉奴,小声地问道。

    “她那伯父少行西域,当是见过,即便没有,她那爹在朝中做官,八品蜀州司农身上没有,当是茶余饭后也传言过,若不如此,此悲惨的姑娘往后该遭受多少欺辱啊,老啦,老啦······诶!”苏廷硕一声叹息。

    玉奴伯父和伯母已到一旁一边收拾洗漱杯具,一边私语交谈起来。

    “当家的,你就那么怕那两人吗?当真是鬼还是蛾子?”

    “你给我闭嘴,你是当真不想活了,你看到那老者腰间的金袋子没有?”

    “金袋子,金袋子怎么了,有钱,那也用不着那样,玉奴他爹在城里当官,咱不用怕他。”

    “你这臭娘们,你见过玉奴爹腰间挂过金袋子没有?”

    “没有。”

    “玉奴爹给我说过,比他大一级的官腰间才能挂那种普通的丝质袋子,里面好像装的是铜、银、金乌龟,一种乌龟官大两级,他那个袋子就是金丝编的,里面至少装的起码也是一条金乌龟。”

    “啊!一个两级,那金的不是,三二得六,我的·······”玉奴伯母一下怔住,手中的茶具一下子跌落盆中,人一个虚脱,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这个傻婆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有报应的,你就是不听,咱们应该感谢人家玉奴,要不是玉奴在这里,会有那么多人来照顾生意吗?都是来看你跳舞还是看你沏茶,你可拉倒吧,那么多茶铺,你是没有自知之明啊,你个蠢货。”

    “我知道,我那是装给他们看的,也没真动手,就是拉扯几下给大家看,也好一点生意。”

    “你······,没见过钱?以后不要那样了,实在不改,看老子不休了你,老子可不想把命搭在你身上。”

    “我,以后我改,不会了,这,那怎么办?”玉奴伯母害怕地往苏廷硕方向撅撅嘴。

    “人家就说让你对孩子好,你照做就行了。”

    “嗯······”玉奴伯母一边答应,一边抖着手望着李白和苏廷硕。

    在这万里桥头抬眼望去,澄澈的天空无边无际,繁星满布,天地人便合为一体。

    玉奴伯父慢慢走了过来,颤颤地对着苏说:玉奴睡着了,让我搂她回家可好。

    苏李二人都看向在烛火照耀下,泪痕犹在的玉奴。

    良久之后,“好吧。”苏将玉奴轻轻地递入她伯父的怀中。

    这一递一搂确实惊醒了玉奴,“伯父,我们这是在哪?”。

    “玉奴乖,咱们回家了,今天回去,伯父再教你两个新的胡舞新姿。”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马上回去就教。”

    “啊咯咯咯咯咯,那咱们快回去吧!”玉奴挣脱伯父的怀抱下地,牵着伯父的手臂开心地往回跑去。

    诶·······,孩童的心里,果然只有两样,如果悲伤,便是地狱,如果开心,便立马没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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