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说好的神兵
自从带那骗子回到无鸣门，尹衡枝就觉得门内气氛有些不对劲。弟子们倒是一如往常，长老们却变得奇怪起来。
尹衡枝没有任何证据，他只觉得奇怪。
不过在无鸣门建立前，长老们就已是为众生奔走的身承乾坤之士，总不会有坏心思。
尹衡枝觉得是时候继续他未能完成的历练了，便提着行囊去向门主拜别。
师兄却说门主没在卧房。
“师兄可知门主去哪儿了？”
尹衡枝在弟子中算是特殊的，他入门前的师父是与长老们关系匪浅的坤士，虽然师父她不愿入门，却对无鸣门助益良多，是以长老从不掩饰对尹衡枝的偏爱。
他打心底里把无鸣门人当家人看，不摆架子，小小年纪就会护短。弟子们心知他好意，也报之以琼玉。
此时他问起门主踪迹，弟子便不遮掩，直接指了方向叫他自己去找。
尹衡枝沿路寻了片刻，果然撞上门主。他蹬蹬跑过去，正想禀告离门之事，又见门主身后一人，惊喜道：“火离长老，许久不见！”
火离长老颇为惊讶，道：“小枝啊，你这是……”
门主看见尹衡枝的行囊，直接道：“去吧。我门弟子应独当一面，望你归来时有所感悟。”
这是不欲多言的意思。
果然不对劲，上次离门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次只有几句话。尹衡枝偷眼看向门主，发现他脸色不好，行了礼便匆忙离去。
直到尹衡枝的身影消失，门主才叹口气：“若不是这小子，我还发现不了。”
火离长老立时汗如雨下。
门主徐徐道：“禁足这些天你想了什么？”
“想……自它离去后，我们越来越不像样了。”
“是你不像样。”
他二人一前一后，朝门中禁地走去。待进入禁地范围，门主才细说火离的罪行：“给闲杂人等刻上无鸣印记，然后放任他出去招摇撞骗，甚至杀害弟子抢夺信物。你这是想动摇我门根基啊。”
火离辩解道：“我只是给他刻了双月印。谁知他后来会与游历在外的弟子起了冲突，甚至因此起了杀心。那弟子……那弟子竟能死在凡人手下，也是……也是……”
“也是？”门主回转过身，看他如看蝼蚁，“若你未给他刻印，他搜出弟子身上的信物时信物便会碎裂，门人就能收到讯息，早将他捉拿回门，岂会放任他在外败坏我门名誉这些年！你做的好事！”
火离双唇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门主乜他一眼，调转话锋：“鹤壁州那处，我叫人查探过了。桃林不复，只余无数怨鬼徘徊。该是旧敌所为。”
他说话向来留有空白，火离明白他未出口的意思，当即慌道：“你也知道，它仍在时我们就难与其抗衡……”
“无鸣为何立门，你很清楚。你铸下何等大错，你也很清楚。”
火离连连摇头：“不行的，你饶了我吧，这不可能……”
门主不想多看他狼狈模样，“我已同其他长老商议过，这是你唯一戴罪立功的机会。明日你就动身吧。”
“它不会让我们去的！”
“它已经不在了！”
自坐上门主之位，他很少如今日这般数次高声说话，平复半晌，拍拍火离肩膀，“这些年你还给谁刻了印？好自为之。”便径自走出禁地。
后面一天姚光没在世界频道上发言，看都懒得看，直接守在小门附近，等完成月常的人过来。
一整天都没收获。
想也是，就智力项所需增益点数已几乎是两次月常任务赠予的所有增益点数，就算是体验服的也不一定能解锁任务界面。
完成了月常，没有蝴蝶引路，他守着也白守。
下线后姚光填好调查问卷，想了想，提议降低解锁任务界面所需增益点。第二天他买来一大块木板，拿毛笔写免费带人做月常，然后把木板一支，自己抱臂坐在后面发呆。
虽说部分人追求体验感，并不想叫谁带，但也有玩家不愿自己在城中一点点搜寻，是以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许多人围向他。
月常任务多日常，极少数考验玩家的体能与反应。最难的点无非是没有任务导引，从而不知道去哪接任务，怎样算完成。姚光帮他们一个个通过，磨到晚十一点多，挑了七个玩家，与他们约定明日及时上线，一同解锁悲魂之所。
解锁乾士丘赠一把武器，解锁悲魂之所的奖励想必不会比乾士丘的差，七个人哪里有推拒的道理，个个兴奋不已。
但当他们真正面对那群凄惨灵魂，就是另一种心态了。
饿死的人骨头暴突，皮如纸薄，体态可怖，光是看着就能让玩家生出恐惧与可怜交织的情感。
“咱们不用打他们吧？”
姚光点出存光蝶，看它飞到道路尽头才消失，就说：“我们走过这条路就好。先别攻击，进去看看情况。”
头几步无事，但不知为何颈上突然一凉一重，他们就团灭回娄娘子身边。
反复死上几回，大家都没头绪。
娄娘子突然停止晃动，回忆道：“我娘带我逃的时候，就跟我说过，遇到那些逃亡的人，一定不要表现出害怕。如果他们看我，我就要狠狠地瞪回去，告诉他们，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姚光茅塞顿开，道：“围成一个圈，一定要回视他们的目光。”
果然，这次虽然走得慢些，姚光一行人却安全来到了第二条道路的尽头。
第二条道路之后是一座村庄。
“黄沟沟……”一个女生看着眼前的提示框，念出上面的字，“这个地方叫黄沟沟。”
黄沟沟的土坯房茅草房被荒弃许久，周边却没有任何野蛮生长的植物，也没有显示破败无人烟的蛛网一类的东西，只有被多年风蚀的痕迹，看来那场异变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
姚光凝重道：“是娄娘子的故乡。”
八人不敢大意，紧挨着彼此，打算往最近的房子里探探究竟。
然而还没等他们凑近，就有一个身影从房中走出。他与第二条道路上的灵魂外表相同，皮包着骨，但还有神智，向十人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来。”
姚光应道：“意外。”
那人提议：“进去歇歇吧？”
八人相觑一眼，没有动作。
“是嫌我家破吗？没有关系，我们村子不止有十个房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挑一间……不，你们每个人可以挑好几间，脑袋住一间，躯干住一间，胳膊住一间，腿再住一间……如果嫌少，还可以分得再细一点……”
它话说到这份上，玩家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几个被这虎狼之词吓得说起了c语言。
一个男人赶忙回绝：“不了不了不了不了，我们没那么重口，你自己住去吧。”
它疑惑道：“为什么不住……我态度不够好吗？进来吧，你们这么好吃，进来吧！”说到最后它已显出癫狂之色。
其他房屋的门扉悄然打开，露出一个个站在后边的饿死的灵魂，它们缓慢地向十人包围，双眼放出诡异的光芒。
众人惊叫。
“卧槽！怎么办啊！”
“打呗，还能怎么办！”
“我怕用拳头打它们，它们朝我手上来一口。”
“你别说了！”
姚光抚上剑柄，又想在副本里三声兴许更顶用，便抽出刀来横在身前，他道：“我先应付着，你们赶紧找些趁手的东西。”
言罢，抽身上前。
三声果真是好刀，起有鸣声，似鹰隼翅翼，破风击长空，动如使指，锋利无匹，刀光过处饿死鬼无不一分两截。
其他人从姚光破开的口子逃出，捡了些棍子镰刀之类的东西就投身战斗。
姚光在内，他们在外，终将村民们打得溃散，但村民没有死——当然它们无法再死一回，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在地上痛苦挣扎。
八人不做停留，跟随姚光调出的存光蝶一路奔向黄沟沟的另一头，还不忘聊天。
“跟打丧尸也似的，他们不是鬼吗？”
姚光也在想这问题，“真做成鬼的话，我们没有克制手段。”
“对嘛，进去就是送菜嘛。”
话音落下，他们来到村庄尽头，发现黄沟沟通向的竟然是大片荒地，荒地之上无数灵魂在游荡——这次明显不像死尸，有了常规想象里鬼的样子，脚不沾地，飘在半空。
焦黑的枝干犹如巨大囚笼的栅栏，阻挡灵魂向外逃逸。
是被烧过的烟生桃林。
蝴蝶径直飞入林中。
“好家伙，咱这八份外卖够他们塞牙缝吗？“
“必须进去。”姚光道，“通关办法一定在里面。走吧。”
众人一踏入烟生桃林，灵魂们便凄叫着袭向他们。
与村庄内的“丧尸”相比，它们行动更为迅捷，更神出鬼没，最重要的是，姚光的三声与其他七人手中物什完全伤不到它们。
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侵蚀。
林中地上铺着一层陈旧的人骨，有人承受不住众多灵魂的重量，摔倒在地，便被人骨断面划伤。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
玩家在副本基本没有痛觉，但他们的眼与心都在告诉自己受到了伤害，让他条件反射地叫出来。
姚光将三声换成梦也，倒是可以伤到灵魂，只能造成浅浅的伤口，可以吓退它们，但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有三个玩家被灵魂压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姚光无法上前帮忙，只能尽力不让自己倒下。
一定有未被发觉的规律，一定有反击手段。
又有两个玩家被压倒在地。
除去姚光，还有两个队友站立。
明明都无法反击，为什么剩下的是他们三个？
额头沁出细汗，姚光咬紧牙关观察四周：人骨，树，灵魂，树，灵魂，人骨……无数重复的景象。
一步步后退，脊背撞上树干的一刻，他如梦初醒。
他们三个的共同点在于离焦枯的树木很近。
灵魂能被困在这里，代表烟生桃林对它们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烟生桃林是由什么组成的？树和蛇。
树在这里，蛇在哪儿呢？
在上面。
地上尽是人骨，要从中挑出细细的蛇骨太耗时间，而且矮下身去说不定会叫灵魂们趁机趴在背上从而无法重新站起，只能在上面找。
姚光抬头，果然瞅见几条盘着烟生桃枝的蛇骨，他欲用梦也斩下一条，不想蛇骨与焦枝叫梦也一碰登时化作黑灰。
换做三声，这才成功拿到。
【恭喜少侠发现悲魂之所专属武器：烟蛇鞭。】一道提示女声出现在耳边，紧接着，姚光发现自己进入了烟蛇鞭的使用教程。
烟蛇鞭有自己的路数，教程给他展示了几套鞭法，并说明烟蛇鞭的强度与玩家本身强度挂钩，获取增益点与存光蝶可以提升自身。
教程结束，姚光陷入沉思。
乾士丘不可使用自带武器，悲魂之所内置骨鞭，他的三声有什么用呢？
当装饰吗？
说好的神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