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铁林堡新气象
时值深秋，西南之地的天气渐渐变得多雨。
铁林堡靠近大山，大多时候是阴雨连天。不过，铁林堡里却没有人闲着，全堡再次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景象。
人们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在绵绵细雨中紧张而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他们偶尔会停下来侧耳听着什么，每当听到堡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这些人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按照会议讨论的决定，堡内的改建工程正在动工，像书院、仓库、军营这样的第一批建筑项目已经基本完成。
元昭参照了客家土楼的建筑格局，整个工程布局就像是一个方框里面套着小方框的回字形格局。
内侧的城墙成为建筑的一部分，走进第二道城墙，是依托第二道城墙建造的三层回形楼房。书院就位于东侧的二楼。
站在回廊外看着里面的孩童跟着樊庆识字，背着小手，摇头晃脑的诵读。元昭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书院虽然简陋，但是却装载了他许多的期望。
这些孩子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成为他的人才储备库，也将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李崇义撅着屁股，趴在窗台便是如痴如醉的看着，要不是觉得自己一个壮汉坐在一群娃娃中间太扎眼，他早就冲进去了。
“啧啧，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嘛，唉，好想进去一起学啊。”
李崇义瞅着里面的一群小家伙们，眼里满是羡慕，元昭见了却是笑着打趣道：“进去又有何不可？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世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末将跟着世子学的不是挺好的吗？”
“且，你那也叫好？就那几个字，云娘和柳娘写的都比你好看。唉，话说回来，柳娘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李崇义摇摇头，脸上尽是苦涩。自从相依为命的父亲死在官兵刀下，柳娘就深陷丧父之痛中无法自拔。整日将自己闷在家里，更不愿意与外人交流，因为食欲不振，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李崇义这几天也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试图逗柳娘开心，转移注意力，但收效甚微。
“这两天你就陪陪她吧，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王五。”
叹了口气，元昭只好如此安排。
“是！”李崇义闻言一喜，立马在元昭面前刷的一下立正，举手敬礼。李崇义本就长得英气潇洒，这个敬礼动作更是做的极为标准。只是和李崇义这身衣服让元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来有机会得着手设计一下军服了。
李崇义帅不过三秒，敬礼后便有些扭捏的望向元昭的腰间，眼中满是忐忑和好奇。
“世子，您那把快如闪电的暗器……”
“滚蛋！”
元昭飞起一脚就要踹在李崇义的屁股上，李崇义反应却不慢，早就侧了身子躲开，一溜烟的跑了。
室内的樊庆这时刚好宣布下课，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孩子们欢呼着冲出教室，见到元昭正站在门口，一个个都吓得立马刹住脚步，小大人似的向元昭弯腰施礼。
“见过世子……”
见这些昔日在泥里打滚的小子们一个个都开始学起了规矩，心里也是欢喜的紧。
“免礼，回去吃饭吧。”
见元昭乐呵呵的摆手，小家伙们顿时如蒙大赦，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樊庆笑呵呵的走出来向元昭见礼，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像是年轻了十岁。
建书院这事，樊庆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可当元昭提出来时，他立马就举双手赞成，并且表示愿意当书院的第一位先生。
见了礼，樊庆就滔滔不绝的跟樊庆说起了自己这些天当先生的事情。哪个小子读书上进，是块好苗子，哪个小子调皮，需要调教等等，这位樊长史说的那是眉飞色舞，津津有味，看的出来，樊庆很喜欢这份工作。
“世子殿下能想到建书院，兴教化，储养人才，实在是目光长远，让微臣敬佩。只是眼下这书院草创，还没个名字，还请世子赐名。”
面对樊庆的夸赞，元昭反倒有点儿受宠若惊。因为一向刚正不阿的樊长史是从来不会恭维谁的，就连巴蜀王也没有过。
元昭想了想道：“治学乃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当尊圣人之言，以务实为要，学问，唯格物方可致知，就叫格物书院如何？”
“格物……致知……”樊庆口中喃喃，慢慢的便是眼前一亮。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樊庆顿时猛拍大腿，几乎要将元昭引为知己。
“世子有大智慧呀，此言大善！”
能让樊庆说出佩服的话，元昭心里也不免得意起来。要知道，樊庆就是在他老爹巴蜀王那里也是没有半句好话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跟元昭混得这么惨。
瞅了瞅这间简陋的房间，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中学时代几乎被刻进脑子里的那段古文。
只见元昭背着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廊檐外的天空，缓缓踱着步子。
想到上次在世子的书案上无意间看到的那首《龟虽寿》，樊庆至今仍然是既激动又好奇。
十四世子不受待见，一直名声不显，加上来乐安的路上造成的刻板印象，樊庆根本没有想到世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还是位诗歌大家。
这文采，这境界简直甩了那些文人墨客好几条街啊，这直接就彻底颠覆了他对世子的认知。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樊庆居然有些小小的期待。这一次，世子会有什么惊艳的大作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子曰：何陋之有？”
一段删减版的陋室铭直接把元昭的逼格拉到最满，眼见樊庆的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了，元昭暗道一声惭愧，便指着那间“陋室”道：“樊长史，这里不如干脆就叫陋室好了。”
没有华丽繁复的词藻，却给人一种看淡一切的隐士的感觉。樊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禁大受震撼，当即哈哈大笑，随即心悦诚服的弯腰施礼。
“哈哈，妙极，妙极啊……”
于此同时，盐矿区上正围满了瞧热闹的人群。他们今天即将见证一场火药开矿的大场面。
自从将盐矿口纳入城堡保护范围之内后，盐矿的开采力度就在持续扩大，元昭也在朝着成为大私盐贩子的路上越走越远。
城堡东南角的城墙上下都站满了人，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在矿石层上选好位置掏了三个洞，每个洞都倒了足足十斤的火药。
火药，如今在铁林堡已经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凡是见识过其威力的人，无不对“创造”了它的元昭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重视，所以铁林堡上上下下对于造火药都抱有极大的热情。通过许以厚利，石壕村已经与能提供硫磺的部族达成长期合作，用盐巴换取硫磺。
经过颗粒化处理后，火药的威力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且火药的另一种原料，硝酸盐，也不用再到处去菜园子里找了。
元昭忽然想起来，既然硝酸盐大多是从排泄物发酵而来，那么不仅是人的排泄物可以发酵出硝酸盐，动物的也可以。
所以铁林堡又对外公布了一项奇怪的交易货物，那就是鸟粪！
西南多溶洞，而这些溶洞多有鸟类栖息，所以堆积有大量的鸟粪！
所以，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火药配制材料的短缺问题，可以很壕横的用火药来开矿。
王五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许多人惧怕火药威力都退避三舍，王五却一点儿也不怕。自从知道了元昭手中那把“绝世暗器”其实跟火药有莫大关系后，他就迷上了火药。一逮着机会，就要亲自上场点火药。
点燃引线后，王五就狂奔十几步，猛的纵身跳进早就挖好的猫耳洞，众人也急忙找地方躲避。
大地先是猛然一震，微微一晃，盐矿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然后就是一阵天崩地裂。
接着便是乱石飞溅，巨大的盐矿层直接被震裂成许多小石块。
开矿众人纷纷冒出头来，一边拍去灰尘，一边查看爆炸效果。
“乖乖，世子弄得这个火药还真是神了，跟打雷一样。”
“是啊，我的脑袋现在还嗡嗡的呢。”
“快看，矿石都被炸碎了！”
躲到数百米开外的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那些被看押起来的俘虏，大多则被吓得瑟瑟发抖，爆炸勾起了他们可怕的回忆，让他们想起了惨败的场景。
“打天雷啦……”纵使已经见识过烟花的绚烂和手雷的巨大威力后，他们还是无法理解那种黑色颗粒为何可以释放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闻声赶来的元昭站在城墙上看着矿上众人的反应，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
这个时空，至少在元昭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找到关于火药等我半点儿影子，也就是说，元昭很有可能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发明了火药的人！
所以元昭骄傲的认为，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早发明火药，第一个掌握火药最佳配比，并第一个将火药大规模运用的第一人。
这次的石壕村开矿，应该是值得被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用盐矿制取盐的工艺其实不算困难，盐矿被炸成了许多小块，大小刚刚好。
把盐矿送到不远处的小溪，用小型水车改装的水力捣锤机捣成细小碎块粉末，加水搅拌，过滤掉残渣，再将过滤好的盐水倒入木炭和纱布制作的过滤器，翻炒结晶出来的大颗粒粗盐就这样生产出来了。
虽然这些煮出来的粗盐在元昭看来跟白如砂糖的细盐相比差距甚大，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这已经是上好的精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