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官军来了
石壕村二十里外的碧游村，这里比邻小苍河，因为水运的缘故，这里的村子人口规模要比其他地方的村子要大许多，人口近千。
随着商栈和店铺的出现，隐隐有向集镇发展的趋势。
宋郎中像往日一样，只要天气好，每日都会出门晨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那饱经摧残的身体才没有垮掉。
绕着村子走几圈是晨练必选项目，宋郎中在路上踱着步子，时不时回应路过村民的问候。经过一处桥时，耳边便传来几句小声议论。
“哎，听说了吗？石壕村出了个神人，能呼风唤雨的，刘二黑子今早回来说的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回来的人都是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的，真的引来了雷雨。”
“啊，我也听我表舅家妹夫的堂哥说了，说是巴蜀王的世子，遭人追杀才流落这里的……”
“啥？世子为啥会来这儿 你还别不信，你想想这几年咱们的赋税涨了多少？要不是家里还有走不动的老娘，在这么下去我都想钻山里躲起来了。巴蜀王他老人家一定是知道乐安郡里面出了王八蛋，所以才派了世子来的……”
“我想好了，真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去石壕村投靠世子，说不定世子仁厚，赋税轻一些呢！”
宋郎中不动声色走过，脸上却露出一丝疑惑。因为世子殿下的缘故，宋郎中对石壕村的事情格外关注。
自从有人从石壕村带回了上等的细盐，石壕村这个“地处偏远”的村子就成了人们村里村外常聊的话题，这也实在是因为这些天来自石壕村的消息格外的多。先是不再掩盖盐矿的秘密，开始肆无忌惮的公开制盐，接着就是传来石壕村在修筑寨墙，大量招募劳工，以食盐代替报酬的消息。
这些都没有出乎宋郎中的预料，反倒觉得本来就该如此。可是刚刚听到什么“呼风唤雨”的，他就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世子殿下开始搞装神弄鬼的那一套？
左思右想，宋郎中终究放心不下，决定去石壕村去石壕村看看。
与此同时，石壕村，铁林堡，一场危机悄然来临。
天空乌云密布，可雨就是下不来，让人感觉有些闷得慌。
铁林堡的外部防御是搭建起来了，但是内部的建筑依旧是村民们的房屋，这些房屋布局分散，对土地空间的利用率太低，而且房屋大多是茅草铺成的，遇到火攻就糟糕了。
鉴于此，元昭计划说通村民们将房子推倒重新规划，把堡内的空间更合理的利用起来。
除了内部的改造，城堡外的防御体系以及今后的扩建也需要做好规划。
元昭正在与樊庆商议此事，便见到阿依塔匆匆赶来，看他脸色严肃，元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阿依塔是负责外围放哨的，他手下的夷人对山林熟悉，一旦有威胁靠近，这些哨兵就会立刻在数里之外发现并且快速把信息传递回来。阿依塔这时来找自己，看来是官兵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阿依塔指了指西南方向道；“五里外，来了好多穿黑色铠甲的人。”
一问有多少人，阿依塔却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我的人一着急忘了数，已经重新派人去查看了。”
“……”
元昭一阵无语，不管多少人，但既然有官兵过来，那么战时预案就该启动了。
“樊长史，按计划行事！”
樊庆表情严肃，点头离开。随着战时预案启动，铜锣声在山间回荡。
整个石壕村瞬间就动了起来，还在城堡外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城堡跑去。
正在训练的青壮立刻登上城墙，各种守城所用物资通过塔吊被送到城墙上。不愿滞留在石壕村的外村人领到属于自己的盐巴后大多选择逃离。元昭没打算把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强行留在城堡内。
很快，喧闹了近十天的石壕村在这一刻终于平静下来。
整个城堡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中，元昭登上城墙的时候，见熟悉的人都在，四十六名武装起来的青壮村民和阿依塔带领的三十多个夷人早已就位。
看的出来，村民们大多仍旧很害怕，官兵带来的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记忆里，唯有一场胜利才能让他们找到信心。现在支撑他们的，同样也是对官兵的恐惧，他们清楚，一旦他们退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果。
元昭的心里没什么底，粮食和水现在不用担心，主要是不知道官兵有多少人，村民们和夷人老弱的战斗力到底行不行。
但这丝毫不影响元昭的表演，所有人在看元昭的时候，永远都是那张带着一丝微笑的脸，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
这种神态表现是让紧张害怕的村民们唯一的安慰了，世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能说下雨就下雨的神啊！
元昭登上城堡的箭塔极目远眺，只见西南方向的山林里腾起一片飞鸟。
肖长弓这时也上了箭楼，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林道：“对方兵力不会太多，看样子大概是一个曲，乐安郡的军候在下认识一二，只是不知今天来的会是谁。”
元昭早就了解过大周的编制。其最基本的战斗单位伍，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伙，五十人为一队，百人一屯，两百人一曲，四百人为一部，二千人为一营。像乐安这种偏僻之地，一个郡的兵力大概也就一个营，派一个曲过来已经是很看得起石壕村了。
元昭点点头，转身对肖长弓说道：“肖县尉，兵事一道这里数你最强，这指挥之权就交给你了，赢了，我给你摆酒庆功，输了，你我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肖长弓身体一震，世子的决定太突然，他根本没有心里准备，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世子的信任不容辜负，全村人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在下领命，请世子放心，稍后战事若是激烈起来，恐伤了世子，还请世子移驾。”
肖长弓迅速镇定下来，没有过多的废话，上来就要劝元昭下城墙确保安全。
元昭却摆摆手道：“人手本就不足，我不能闲着，待会儿就在箭楼里当弓箭手，哪儿也不去。放心吧，外面的箭矢上不到我。”
肖长弓见元昭态度坚决，没再坚持，村子里真正合格的弓箭手确实不多，元昭是否参与进来对战局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见到众人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元昭登高一呼，“诸位！敌人要来了，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但我要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心里害怕的时候，就想想你们的妻儿，他们就在你们的身后。想想那些兵痞来村里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我的父亲巴蜀王派我来乐安郡，就是要铲除那些贪官污吏和妄图反叛的人，他们怕了，他们想要除掉我，他们想要除掉石壕村，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拿起手上的武器，把那些要冲进来的敌人赶出去！”
现场依旧沉默，李崇义忽然抽出手中的刀大吼一声：“杀敌！保护石壕村，保护世子！”
有人带头，早就被压抑的透不过气的村民们都大声喊起来。
“杀敌！保护石壕村，保护世子……”
乌云散开，一道道金光如同一只只利剑射向大地。
一支两百人的郡兵浩浩荡荡压向了石壕村，数十骑兵纵马向铁林堡两侧冲去，马蹄在水田里奔驰溅起水花，声势逼人，穿过水田，骑兵绕着铁林堡转圈肆无忌惮的侦察这城堡的情况，隆隆马蹄声响彻山间。
看到眼前的城堡，身为军侯的第五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在金黄的阳光照射下，这座建立在山丘上的城堡也显得熠熠生辉，竟然有那么一丝神圣的感觉。
城堡看上去面积很小，但是看上去很坚固。之前听斥候回报说石壕村是个石堡时，他是当做一个笑话来听的，一个百十人的小村子，能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可真当那个所谓的城堡展现在他面前时，第五祺都想破口大骂了。
尼玛，这帮村民都是神经病吧？
眼前的城堡光是城墙就足有四米高，无论是往外延伸的马面，还是城墙内侧修建的八处高达五米的箭塔，以及矗立在中央的瞭望塔都把这座城堡的逼格给直接拉满。
就这规格，哪怕是放在北边抵御鞑子都绰绰有余了。而且要想修筑这样的一座城堡，需要的人力物力无疑是庞大的，可就凭这些村民怎么可能筑起这样的城墙？
第五祺还以为石壕村人力物力雄厚，甚至埋怨这次上面只派他这两百人来有些草率了。却不知道元昭有水泥这样的建筑神器，而且还用食盐拉着从周围村落来的近两百村民日夜不停地赶工才实现了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完成铁林堡建设这个奇迹的。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负责侦察的骑兵队正董禾这时骑马飞奔前来汇报。
“军侯，刚刚抓到几个躲在山里的人。”
“带过来问话！”
人很快被带过来了，第五祺盯着这些村夫打扮的人，故作姿态冷冷的道：“这些人是石壕村的叛贼，都砍了。”
那几人原本就跪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听要被砍头，赶忙磕头如捣蒜。
“军爷饶命，我们不是石壕村的啊……”
“撒谎！不是石壕村的叛贼，尔等怎会在此？”